茶水下肚,段婉妆长舒一口气,嘴角弯弯的,有些狡黠的模样,语气轻浮飘渺:“这话是嵇玄让你告诉我的?”
清霁一愣,她没想到段婉妆会说出一句毫无关联的话,淡淡说道:“不,是我权衡后才决定说与你知晓的。”
话中有话,暗讥段婉妆不识大体。
段婉妆仿佛没听到,微微笑了笑,又饮了一口热茶,素指捧着茶盏,笑颜似朵娇艳绽放的牡丹:“那你让他亲自来和我说。”
清霁怔住了,眼里和善的伪装有些破碎。
她觉得段婉妆在和她打太极,如果嵇玄有这个心思,那她还在这里浪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
段婉妆心下一动,她果真是猜中了。
若是清霁尚未找过嵇玄,那自己这一句话至少可以打发了她,让她不再纠缠自己,可她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细微的怒意,这就说明她在嵇玄那碰壁了。
她的目的不是在于丘黎如何,而是单纯的不想让段婉妆待在这里、留在嵇玄的身边。
其中的含义也不言而喻,她有着和段婉妆对嵇玄一样的情感。
除了对她的漠然,段婉妆心里还是有一阵温暖洋溢。
军队和子车受创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是清霁杜撰的,她也没这个本事和胆识能骗过嵇玄,这么一来就极有可能是真的。
丘黎军队里知道段婉妆存在的,除了他的心腹子车和医女清霁,大概还有些身份重要的幕僚。
清霁绝不是唯一一个向他提出要交出段婉妆的人,她的存在对丘黎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引来了无穷的麻烦,把她交出去,至少能缓解一下对面猛烈的攻势。
至于段婉妆的下场如何,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尽管如此,面对四方压力的嵇玄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如获至珍般的将她安置在府内,至少证明了他心里有她。
段婉妆摸了摸心口,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她费尽心思从皇宫开始谋略的这么多事情,都是值得的。
清霁眼皮子跳动,眼色深沉,好似蒙了层迷雾,声音更低:“小主,陛下是个重承诺的人。”
这点段婉妆当然知道,清霁要说的,无非就是嵇玄承诺过要好好待她,就不会赶她走,而她自惭形愧的离开,便是另一码事了。
清霁觉得,只要是个要脸面的姑娘家,想必都会不好意思的悄然离去。
可惜段婉妆不是,她有的是功夫陪这个小丫头周旋。
她不相信嵇玄有这样的心思,便不会把清霁的话放在心上。早膳的碗盘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瞥了一眼,淡淡笑了笑:“这件事等嵇玄回来再说吧。”
段婉妆是不会走的,除非嵇玄亲口说出要她离开的话,她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