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太阳早早地坠下,冷气一股股地袭来,窗上一层素白的冰花在悄悄地蔓延,房间里,孤灯如豆。
“我把得到的这张‘兽皮法诀’交给他们,借此表示我的衷心,说不定就能换取他们的信任,然后成功留在村子里,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他们的修炼法诀!”那冯明暗自低语。
他修行这么多年,一切都靠自己摸索,终于勉勉强强跨入元气境,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差不多走到头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一辈子不会有出路!
可若是能够得到这村子里的修行之法,他必然可以更进一步!村中的功法,如带血的罂粟般蛊惑着他!但一想到这个村子的村长,那个温文儒雅的清癯老者,他就忍不住心颤。
“以那位村长的实力,一巴掌就可以拍死我吧!”他心中暗想。
……
就这样,冯明留在了村中,倒是一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一切相安无事。
时光如飞雪,片片飘落不复回。陆虞只觉得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就已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养肺第四小境,也已经快要完满。十分罕见的,陆虞没有修炼。
腊月三十。
天刚刚亮,天边泛起鱼肚白,陆虞便起床准备新年的各种物事。
屋舍,院庭的各个角落,全部清扫、擦洗个干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年画,门笺,桃符等,将褪色变旧的取下,全部换上新的,焕然一亮。取出村长珍藏多年的好酒,早已熏好的腊肉……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后,已是日上三竿。陆虞走出门去,村中每户人家都是忙忙碌碌,一片喜庆。大街小巷里,一群总角孩儿垂髫少年嘻嘻哈哈,漫无目的地奔跑,不知何时鞭炮声已是零星响起。村中的老人长辈看着这一片欢乐,满脸笑意。村长奔走在村中各处,调度、准备着一切,比谁都要忙碌……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祭祖扫坟也已经结束。近万户人家,数万的村民,倒像是一个小镇子。村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亮起,村中心燃起熊熊的篝火,震耳的鞭炮声‘劈哩叭啦’一刻不停,一朵朵烟花绽放在天上散开,像是一把把大伞笼罩着每家每户,成百成千的村民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直上云霄,冲散了天上的云朵,露出湛湛的星辰,撒下片片光辉……
除夕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子时。孩子老人熬不了夜,都打起了瞌睡,人渐渐地变少,篝火渐熄,笑闹声稀疏,村民逐渐散去。
陆虞和村长回到家,取出碟筷酒碗,盛了一碟酱肉,两人静静地坐在桌前,想说话,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桌子中间那盏古旧的油灯跳动着昏黄的火焰,橘黄色的灯光显得屋里有些昏暗,灯芯一点一点地变短,灯花不时发出清脆的‘噼啪’爆裂声。
屋里只有碟筷碰撞声,酒水吞咽声和灯盏里传来的灯花爆裂声偶尔响起。不知何时,两人都睡着了。趴在桌子上,酒香弥漫,沉沉睡去,只有呼吸声轻轻传出。
天上的星星轻闪,云雾掩月,一切都静了下来。
第二天,鞭炮声蓦然响起,将两人从梦中惊醒。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地起身,又同时抬手,遮遮掩掩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互相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又转身,一前一后地出了屋子,出了院子,一人走向村中,一人走向山里。
山林里,积雪还未化尽。踩上去,一步一个脚印,‘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脚印的出现而响起。林中寂静无声,传得很远。
陆虞又来到之前修行的地方,一掌掌,一拳拳,毫无章法,疯狂挥舞着打出,不求修行,只为宣泄。
这一打,便是接近半个刻钟。陆虞收手,吐气,只觉得畅快淋漓。心中的烦闷、伤心、苦涩、孤单尽都被一掌掌,一拳拳地打出,打碎。蒙蒙热气从陆虞身上冒出,飘飘扬扬,消散在空中。
村长陆望之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地肺山,默默地看着陆虞尽情的发泄。
“村长爷爷,你怎么来了?”陆虞无意中转头,看到了村长站在不远处,吓得心中一跳,不由得开口问道。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村长淡淡地说道,然后转身向山下飞去。
陆虞挠了挠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村长没有解释的打算,只能默默跟了上去。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旬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