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小护士惊讶的目光,黎七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主任:&ldo;你今天找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rdo;
主任语塞。
当着小护士的面不好发火,他只能没好气地挥挥手:&ldo;那边我找人联系过了,你明天去吧,注意时间。&rdo;
黎七的眼神暗了暗:&ldo;好的,谢谢。&rdo;
恰逢天边一声惊雷炸起,这句道谢淹没在令人头皮发麻的隆隆声中,随后被骤然急密的雨势吞没了。
&ldo;主任……&rdo;小护士站在窗边,好奇地看着这个没有撑雨伞,在暴雨中踽踽独行的男人,&ldo;这是谁啊?&rdo;
&ldo;疯子。&rdo;主任没有丝毫犹豫。
趟着水走了一会儿,雨渐渐地小了。
在往来人或惊诧或探寻的眼神中,黎七伸手去摸打火机和烟。
尽管这两样东西被藏在怀里,也禁不住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雨。打火机倒还好,烟却已经有点泛潮。
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地把烟点起来。黎七终于失去了耐心,粗暴地将烟捻开。
受潮的烟丝塌在手心里,凑到鼻尖闻的时候有种雨水的凉意。
&ldo;妈妈!&rdo;一个小姑娘撑着小花伞踩水蹦蹦跳跳地过来,仰脸看见黎七后惊叫着扔了伞。留下尴尬的母亲不停地道歉。
在女人不断的道歉声中,仿佛终于反应过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黎七伸手摸了摸脸。
脸上狰狞的疤痕摸起来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触感很是奇妙。甚至在粗砺间有种似有若无的诡异柔软感。
这是那场大火给他留下的纪念之一。火烧得实在太大,加上那半栋破楼原本就摇摇欲坠,在他冲进去之后,就开始毫无预兆却又理所当然的坍塌。
主任曾说他没被活活砸死真算好运,但黎七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运气。
‐‐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时远牢牢地护住了他。
那些从高空坠落的水泥钢筋还有预制板没有一块砸到黎七,全都被压在他身上的时远挡了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时远的力气可以那么大,压得他动弹不得,连一个翻身抵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只能睁着眼,听着火焰的噼啪声和骨骼的断裂声一起作响。仿佛是恶魔嘲弄的耳语。
这种耳语他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如今听起来很是熟悉。
黎七想起来了,那是二十年前,他被一个电话叫到局里执行紧急任务的时候。
前一晚他刚在酒吧遇见了一个合口味的人类,在酒店折腾了一晚上,正慵懒地窝在被窝里回味。根本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但最后他还是去了,升职的关键时期,容不得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