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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页(第1页)

殷上好脾气地笑道:“好,都怪我,那不说了?”“那也不行,”他看穿了她的揶揄调侃,却不忍心拆穿,只把自己急切脆弱的一面曝露在她面前,道:“你说了,就不许反悔。”言罢,他便倾身吻上对方近在咫尺的嘴唇,启唇勾着她的舌头往自己口中送,动作间颇为急切,直到二人纵情相缠,他才含糊地回答了先前的问题,道:“……是高兴。”殷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神色动容地加深了这个吻。————————————————除夕当日,依旧是君臣大宴,远在封地的长庆侯带着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的太子正君觐见帝后,殷上与周相灵并肩同跪殿中,在文武百官面前宣称了和离之事。然而就在一片哗然之时,礼官又遵照帝后之命,拿出了另一道封旨,径直宣道:“先溪狄王卿周相灵,敦睦九族,协和万邦,处躬不怠,德范已就,既启秩于公宫,宜增封于大国,庶崇命数,庸合典章,按图善壤,比秩诸王,封崇庆帝卿,邑寒州府,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随着礼官的话音落下,周相灵也捏紧了衣角,沉默地闭上眼睛俯拜谢恩,最后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表情,看着原本还在自己身侧的身影越走越远。……周相灵与阿姐一直在平京留到了元宵,他没再敢主动打扰殷上,听阿姐的话好好留在了官驿,偶有出门游玩,也不再故意去寻觅二人的踪迹。直至十五过后,殷上与江遗雪同来送他们离开,他与江遗雪自然是相看两厌,没有什么好话别的,只是到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殷上,我能和你说两句话吗……总归是……最后一次了。”殷上沉默了两息,向身边的江遗雪看了一眼。他看明白殷上的意思,脸色苍白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咬牙和周相寻退至了一旁。彼时正值化雪之时,寒风挟着刺骨的冷往身体里钻,周相灵脸色不比江遗雪好多少,眼里是深切的哀伤,轻声道:“还记得去岁立秋之时,我满心欢喜的入府,一心以为能了却少年时的夙愿和你在一起,却没想到不过两三月,你我的夫妻缘分就如此了断了。”殷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道:“你是阿寻的弟弟,我自然也是把你当弟弟的,不值得你为我如此心伤。”周相灵笑了一声,眉头微蹙,伤心道:“弟弟?殷上,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吗?”殷上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得沉默地闭了口。周相灵捂了捂眼睛,汹涌的心绪难以缓和,道:“……真是不甘心啊,明明我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他内心一片荒芜,沉默地看着眼前人有些艰涩的表情,知道她是不知怎么回应自己,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展臂抱住了她。未及半息,他便主动放开了双手,在她耳边模糊地说了一句话,很快又轻飘飘地散在风里。做完这一切,他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似乎多看她一眼自己便会溃不成军,难以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虽然也所剩无几。抬手撩开车帘,往事的一幕幕也再次从自己眼前飞速掠过,永载三十年时在母亲身前初见她的情景,入渠城营帐后二人再见时你来我往的笑谈,渭州城时并肩作战时的默契,明州府时他义无反顾的勇气,枕霞榭那一日日哀切的等待和心伤……岁月易伤,岂能无恙?少年人稚嫩的爱意炙热纯美,义无反顾,如同晶莹剔透、折射着耀眼光彩的水晶向她的心湖投掷而来,可她却不能予其回应。那些他曾经拥有过的回忆,最终还是像少年时阿姐寄回来的一封封信笺一般,只能被尘封于箱底,即便再爱惜,也不能拿出来时时端详。他这一场独角戏,起起落落,最终还是唱到了末尾。……和周相寻好好告别后,殷上与江遗雪一起目送了车队驶出了平京的城楼,尔后一齐坐上马车归家。殷上神态自若,表情平静,可江遗雪却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一丝怅惘——那并不代表喜欢,他心里明白,最多不过是遗憾或是不忍,可他却依旧有些难以忍受。刚刚看见周相灵抱殷上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迈出了半步,可还未等他再有什么举动,周相灵便已经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那一瞬间,他竟情不自禁地将自己代入了周相灵的角色,心中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哀切来。如果有一日,殷上也不喜欢他了,然后他们分开……分开以后,殷上也会像现在这样,为了那个新欢,把他处理掉吗?他会在她的世界就此消失,再也不会有交集,殷上或许会和另一个人成亲,叫他乖乖,做一切他们做过的事情,他会站在殷上丢掉他的地方等她,等她什么时候回头,也许有一天殷上会想起他,也许再也不会……他几近自虐般得这么想着,毕竟从一开始他所占的先机只不过是和殷上更先认识,出于她对自己的怜悯和利用以及自己的故意引诱,她才和自己越走越近,可若是从一开始与殷上相识的是周相灵呢?他的出身、眼界,自小生活的环境,所受到的教养……他才是跟殷上更为相配的人,而自己,不过是阴沟里那只一直仰望天穹的老鼠,凭着穷尽一生的运气,才得以遇到了眼前这个人。见江遗雪神色有些苍白,殷上起身从他对面坐到了他的身侧,开口问道:“在想什么?”江遗雪从一片空茫中醒过神来,笑了笑,说:“在想昨日看的婚服纹样。”“真的?”见他点头,神色不似作伪,殷上便放下心,倾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道:“喜欢什么样的,回去也让我看看。”闻言,江遗雪唇畔盈起笑容,与她细述道:“左右不过是那些,底色照旧是绛紫,以浅金色的丝线绣以龙、山、华虫、火、宗彝、藻……”殷上嘴角含笑,始终耐心的听着。可江遗雪却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失神地盯着她漂亮的眉眼和嘴角的笑意,话语在唇齿间越滚越慢,下一息便情难自抑地亲了过去。她自然又顺畅地接纳了这个吻,掌心在他的腰侧摩挲,给他带来了难以言述的安心。什么都无所谓了,殷上若是有一日不要他了,那他就去死,至于以后可能会出现的那些勾引她的贱人,管他是谁,处理掉就好了,不是吗?他用力加深这个吻,心想,一切都很简单。……接下来的日子里,江遗雪一心沉浸在了婚仪的操办中,每一件事每一样东西都事无巨细的过问,最后定下他觉得合适的交由殷上择定,殷上本欲全权交给他,让他选自己喜欢的就好,可他却不高兴地控诉她不重视,捏着这个由头撒娇卖痴,殷上虽然无奈却也受用,便大小事尽都依了他。时至三月之时,二人的婚服制作完毕,送至了少天藏府,殷上才知道那衣摆上的纹样是江遗雪亲自所绣,一针一线都倾注了他的期盼与情思。她摸着那不俗的绣工,颇有些诧异道:“你什么时候绣的,我竟不知道?”江遗雪坐在她身侧与她一起看,道:“你每次窝在书房的时候呀,”他有些得意,道:“不错吧?我跟着宫中的绣使学了好久才敢下针的。”殷上反应过来,道:“我说怎么宫中常有人来,我还以为是送东西的礼官。”他哼了一声,道:“你都不关心我天天在做什么。”“我哪里不关心啊,”殷上给自己叫冤,道:“我每次问你你都搪塞我,我道你自己喜欢,便也没问了。”“我不管,”他撒着娇,靠进她怀里,说:“要好好补偿我。”殷上笑着看他近在咫尺的红唇,明知故问:“怎么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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