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吭声啦。&rdo;&ldo;是啊,等到我把地都拖完了才冷冷地来了句&lso;同学,这不是你们班教室&rso;。可真吓得我魂飞魄散啊。&rdo;顾旻笑着,肩膀剧烈的耸动,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湿了一片。林森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那个夜晚吓得自己魂飞魄散的女生已经整整三个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把自己默默地封闭在无尽的黑暗里,呆滞地坐着,什么也不要看见,什么也不想听见。却在男生冒冒失失冲进教室的瞬间,视野里拓出了一小块沾染着银色月光的空间。那是顾旻的世界里,唯一的光线。林森问:&ldo;你最后志愿填的是什么专业?&rdo;&ldo;天文系。&rdo;&ldo;天文?&rdo;任何一个正常的都市女生都不会做出的选择。有点让人大跌眼镜的效果。&ldo;为什么啊?&rdo;&ldo;不为什么,只想用望远镜去看看它。&rdo;&ldo;谁?&rdo;&ldo;一个总是和我说话的朋友。&rdo;冥王星。在ròu眼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运行的小行星,我想用望远镜看看它的模样。尽管这决定被无数人嘲笑,甚至连老师都说&ldo;以你的成绩想考南大是很危险的啊&rdo;,自己还是坚持了下来。&ldo;呐,林森,你会记得我的吧?&rdo;&ldo;嗯?干吗这么问?&rdo;&ldo;我没有报上海的学校。以后可能见不到了。&rdo;&ldo;哈?我也没有啊。我报的是南大。&rdo;心猛然漏跳一拍,&ldo;是,是吗?&rdo;仰起脸去看林森的顾旻,突然有种身在童话的错觉。男生墨色的头发有点挡眼睛,眉宇间一点少年们独有的凛冽,轮廓分明的脸,再退后一些,颀长瘦削的身材。眼里快要盛不下。是自己的世界里,唯一的光线。那光线在耳边缠绕,轻柔地结成茧,声音贮藏心间成为退不去的化石:&ldo;即使离得远,也会记得。一直一直地,记得。&rdo;【捌】再见2007年八月二十四日。阳明中学建校十周年。即将升入高二的男生顾鸢混在人群里忙着张罗校庆。数不清的校友从门口涌进来,大多还都是年轻稚气的脸。&ldo;前辈,签个到吧。&rdo;一本签到本送到林森面前,使他不得不松开季向葵的手拿起笔,写下工整的&ldo;06级林森南京大学&rdo;的字迹。把本子递给身边的季向葵后,转头恰遇上小学弟欲言又止的脸。&ldo;怎么了?&rdo;&ldo;学长是去年毕业的四班的学生吗?&rdo;&ldo;不是啊,&rdo;好脾气的男生用手指指埋头签字的季向葵,&ldo;她才是。怎么你见过我吗?&rdo;&ldo;不不不,那大概是我搞错了。我是在堂姐那里见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你啦。&rdo;&ldo;在哪里?&rdo;&ldo;堂姐写在一张公交预售票的背面。我还曾经嘲笑她&lso;是不是暗恋的男生的名字&rso;哩。&rdo;&ldo;你的堂姐叫?&rdo;&ldo;叫顾旻。那……是你吗?&rdo;&ldo;哦。&rdo;男生沉吟半晌,&ldo;可能是我。顾旻最后考去哪里了?&rdo;&ldo;考上了南京大学天文系。&rdo;&ldo;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rdo;&ldo;应该的啦。她从去年……哦,就是去年的今天开始患上了奇怪的耳鸣病症,所以一直在休学中。&rdo;&ldo;耳鸣?难怪也一直没和我联系啊。&rdo;签好名的季向葵将手中的纸笔还给顾鸢,脸上甚至还有几分不屑,&ldo;她这个人啊,以前是神经病,现在是耳鸣,反正是和怪病耗上了。&rdo;两个男生的眉头同时蹙了一下。&ldo;这样啊。……待会儿结束后我和向葵去看看她吧。&rdo;林森接过话茬打破僵局。&ldo;……不用了,&rdo;顾鸢脸色有些不快,&ldo;两个月前,她因为那个病,彻底听不见了。所以,伯父送她去美国医治。&rdo;在我们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我宁愿相信你一个人幸福地生活着,不再是那个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的女生,那个被同班同学堵在走廊上欺负的女生,那个在自己家煮面告诉自己她的名字的女生。而同样,我也祈祷你不要看见听见那些残忍的真相。这世界里的每个人都在幸福地生活着,没有一个需要你想念你,只有在偶尔的会面中提及你,叫顾旻的姐姐或者叫顾旻的昔日同窗,也就这样隔岸观火地谈论着你的病情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