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心上最柔软的那一处似被触动,泪水控制不住的决堤而出。
长乐捂嘴哭得伤心,却拼命忍住不敢出声,唯恐惊散了梦境。
下一刻,那幻象却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她则整个人怔住,直到他不断的于耳畔安慰的低语,直到他捧起她的脸,用进一步的缠绵掠起了她的呼吸,她才终于想起那根本不敢奢望的可能。
月转朱阁,花落无声。
分别许久之后,当再度用最亲密的方式切身感觉到他的存在之后,长乐才终于从这场浑浑噩噩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这下她放开了甲衣,转而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将乌发撒满了他雪白的衣袂,仿佛是要宣告着一切为她所有的归属。
“我想了许久,也只想到这个法子能够永远脱离过去的一切,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顾渊将薄唇轻贴于她的额际低语,声音化去清冷,满载浓浓的不舍与自责。
“为什么不告诉我,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好啊。”她嘴里说着怨怼的话,双手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顾渊低头,又吻了吻她的眉眼,叹息道:“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好惹,唯有断个干净,才能重新开始。”
长乐由着他温存,却蹙眉道:“你就不怕我随你殉情?”
他的眸色明显沉了沉,拥着她的双臂下意识收紧,停顿片刻后道:“乐儿答应过我,所以一定会守承诺。”
这时她又想起临别时他说的话,方知蕴涵深意,却不禁失笑,还真是委婉呢。
片刻后,长乐似想起什么,仰头凝视他道:“瑞王捉拿叛党之时,是你给裴元通风报信的对不对?张贵妃之子的所在也是你让人传信的对不对?原来你早已有谋划?”
面对她揣测与接连发问,顾渊却丝毫也没有惊诧,只是唇边浮着浅笑的凝视她算是默认。
长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总以为可以用权力或是别的占有你,如今才知,原来我只是一步一步落进了你的网里。”
对于此话,顾渊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只是蓦地一翻身又十指相扣的把她压在了床榻上。
即便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让她贪图着更多的缠绵,可是刚刚骤雨初歇,她已有些受不住,于是半哀求半撒娇道:“再这么下去天就要亮了。”
然而这些时日的分别已经让顾渊疯狂,他不由分说的压了下来,气息不稳的伏在她耳边道:“时候还早,我自有分寸,不会耽搁上路的。”
接下来,长乐的抗议和哀求就都融化在了一片隐忍的轻银中,流淌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很快,长公主在封地消失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
那时候裴元正与众朝臣一起在御书房商讨政务。
新登基的天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坐在龙椅上一双脚都悬在半空,专心致志的听朝臣们讨论得激烈。
他们每讨论出一个结果都会象征性的询问天子的看法,而天子也只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朕无异议。”
正是一片君臣祥和的情形,内务总管带着信使焦急来报:“长公主不见了!”
御书房里顿时就乱了起来,裴元和几位与长乐亲近的朝臣更是跪下来向年幼的天子请求:“请皇上立刻派人去寻找长公主的下落。”
怎料一直没有什么想法的天子这一次竟没有说同样的话,而是在顿了许久之后道:“诸位当中有不少都是皇姑母的知己好友,自当比朕更了解皇姑母,可是到了如今,连朕都懂了皇姑母的心意,你们怎的反而不懂了呢?”
天子的话音落下,御书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裴元以及一干朝中重臣都陷入沉吟和惊诧,为了他们不曾了解的心意,也为了这位新登基的幼帝。
而此时的江南,正是春花烂漫之时。
长乐褪去繁复华服,仅着一身普通的素色襦裙,笑意嫣然的站在顾渊的身侧。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最终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前。
顾渊看着陌生的宅府,侧头看向长乐:“这是……”
他的目光一触上她就变得满含柔情,看得长乐不由的绯红了脸,也不回答,只是上前一步叩了叩门上的铜环。
不一会儿有小厮来开门,问她们是何方来客。
长乐道:“有劳这位小哥通传,我们从长安来,是你家夫人的旧友。”
那小厮一听连忙恭敬的稽首,一面引了他们进去,一面让人进去请夫人。
顾渊虽听长乐提到过江南是她母妃的故乡,可从不知她在江南还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