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想说什么?&rdo;刘易阳也一头雾水了。&ldo;没什么。&rdo;我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能把头发挂在我公公大衣上的女人。再见到陈娇娇,是在大年三十儿。她在上午十点给我打来电话:&ldo;童佳倩,出来见最后一面吧。&rdo;我吓了一哆嗦:&ldo;娇娇,你干什么你?&rdo;&ldo;哈哈,我是说,出来见今年的最后一面吧。&rdo;陈娇娇慡朗的笑声几乎毁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听力。我没心思打探她&ldo;死而复生&rdo;的内幕,先面对现实:&ldo;我这上着班呢。&rdo;&ldo;都到年根儿底下了,你还上班?你们公司可真没人性。&rdo;&ldo;我们这叫制度规范。&rdo;其实说白了,就是占便宜没门儿。&ldo;真邪门儿,你那儿规范,崔彬那儿也规范,合着就我们公司乱套,我们那儿人都走干净了。&rdo;陈娇娇的口气又跟从前一样,活似小鸟了:&ldo;那中午吧,我和崔彬找你去,他下午也歇了。&rdo;等我纳过闷儿来,陈娇娇早就把电话挂了。崔彬?她这张口崔彬闭口崔彬的,是怎么个意思?还要和他一块儿过来?那人家那在读研究生怎么办?陈娇娇说的对,邪了门儿了,魏国宁和特蕾西好像藕断丝连,而她陈娇娇和崔彬难道也重归于好了?中午,陈娇娇果然和崔彬一块儿现身了,而且,陈娇娇的手还cha在崔彬的臂弯中,两人相依相偎,活似比翼鸟,只不过,陈娇娇像男人似的大大咧咧,崔彬反倒像小娘子似的羞羞答答。&ldo;你们俩又搞到一块儿了?&rdo;跟他们认识得太久了,我实在无须注意措词。反正他们也不在乎,至少,陈娇娇对我的这个&ldo;搞&rdo;字毫无异议:&ldo;我就像一个美丽的风筝,不过我那根线的尾巴,永远攥在崔彬的手里啊。&rdo;陈娇娇说得实在不要脸,把自己放在一个如此谦卑的位置上,简直和她以前判若两人。我不禁想到了新白娘子传奇中的胡媚娘,怀疑是不是有个容貌不佳但对崔彬一片痴心的女子,借了陈娇娇这光鲜的躯壳,站在这儿跟我对话。崔彬的在场,让我纵然万分想问问陈娇娇有关那天黄有为的来电,以及她失控的事儿,却无从开口。我料定,崔彬还不知道黄有为的存在以及陈娇娇的,因为他眼中那自然的愉悦,是毫不做作,毫不勉强的。&ldo;吃饭去,我们请。&rdo;陈娇娇用另一只手挽上我:&ldo;说好了啊,别找便宜地儿,别给我们省钱。&rdo;&ldo;你们?你们?陈大小姐,你给我句准话儿,你是不是给崔彬名分了?他以后是不是能以你陈娇娇男朋友的身分自居了?&rdo;&ldo;这话你得问他,在我和那研究生之间,他到底选谁啊?&rdo;&ldo;你选谁啊?&rdo;我隔着陈娇娇,探头问崔彬。&ldo;我和她没什么的,就见过两次面,后来就没联系了。&rdo;崔彬这话完全是对着陈娇娇说的:&ldo;我和她都太内向,面对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rdo;&ldo;哼,&rdo;陈娇娇一甩头:&ldo;我管你们呢。&rdo;真不知道是不是已婚妇女因为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油盐酱醋茶,还有孩子的吃喝拉撒和严防小三儿上,就渐渐在男女感情的领域上变成了外行。我越来越不懂了,抛开魏国宁对特蕾西的感情不谈,就这连她屁股上有颗痣我都知道的陈娇娇,我也看不懂了。要说她因为崔彬的远去而头一次懂得了珍惜,因为吃了亏而头一次长大,这都是情理之中,人之常情,那眼下的她,完全像是经历了时光倒流似的,像是不曾栽在那黄有为的手里,也不曾长大,却幡然安于崔彬的怀抱,这太让我讶然了。&ldo;换手机了?&rdo;吃饭时,我这么问陈娇娇。&ldo;是啊,之前那个摔了。&rdo;陈娇娇又吃上素了,嘴里嚼着荷兰豆若无其事道。刚刚,崔彬给她往盘子里夹了一块儿牛ròu,她一撇嘴,来了一句:&ldo;快拿走,你几时见过我吃ròu了?&rdo;的确,上回她好不容易要了一盆猪ròu炖粉条,结果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摔了,陈娇娇可真会轻描淡写,脸上毫无异样。&ldo;你哪天联系上她的?&rdo;我又问崔彬。&ldo;就今天早上,是她联系的我。&rdo;崔彬老实作答。&ldo;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rdo;陈娇娇堵住了我后面的问题:&ldo;来,干杯,庆祝我们重获三人行,不对,今天少了刘易阳,我们应该是四人行。那就让我们举杯辞旧迎新吧。&rdo;说完,陈娇娇一口气喝光了她杯子里的柠檬汁。那明明是柠檬汁,却好像酒似的,令陈娇娇无比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