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红了脸儿,这上头弯弯道道,她记混了好几个,私下里问了石桂,石桂回回告诉她,还是转过身就忘记,搓了脚儿道:&ldo;这东西鬼画符似的。&rdo;之桃蕊香两个便哧哧笑个不住,好容易有个好天儿,院子里头雪化了,都抖落了被子出来晒,架在竹竿上,一院子的花花绿绿,窗户许久不曾大开着,这会儿也开了透气,叶文心坐地罗汉c黄上靠着南窗看书,眼儿一扫石桂那c黄拼被,拿书掩了口笑起来:&ldo;这是怎么,还拼个百纳被不成。&rdo;她这话一说,丫头们都去看石桂那c黄被子,倒觉着她这法子好,两面都能睡,又不必常拆被子换洗,一院子吱吱喳喳闹腾着,琼瑛却坐在廊下阴了脸儿,见六出素尘两个凑在玉絮身边,咬了唇儿,光这几日,玉絮已经接手了帐册,要再把钥匙交出去,她在这屋里,可连立脚的地方都没了。一院子都在笑闹,有踢键子的,有晒鞋子的,坐在太阳底下纳鞋底的,棉鞋两边还细细绣上花,打结子串珠子,还有磕了瓜子说洗三宴的,门上一阵笑声,抬头一看,却是宋之湄身边的白露来了。手上捧了个匣子,里头装了一包燕窝,看见叶文心靠了窗,笑得一回:&ldo;你们玩什么呢,走在小道上就听见笑声了。&rdo;眼睛一扫,把东西递给了玉絮:&ldo;这是我们姑娘送给表姑娘的。&rdo;一个海棠填漆雕花匣儿,里头拿软绸垫了,白露打开来,平整整六个燕窝盏子,阖上盖儿又从袖里摸出一张花笺来:&ldo;这个是我们姑娘的请笺。&rdo;石桂伸手接下:&ldo;姑娘看书不让人扰,等会我交给姑娘。&rdo;只是送东西,怎么用得上白露,水晶玲珑走一回也就罢了,石桂仔细把帖儿放好,眼睛一扫,就看见上头写着请叶文心到清凉馆中一叙。宋之湄住的院落就叫清凉馆,算是西院一景,倚着满池碧荷,这会儿留着残梗败叶,说赏花早就过了时候。惊鸿西院跟东院,除了一道回廓隔开来,两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大水池子,宋之湄的屋子就在水池边,一带池水绕着院子,在池子里头种了几缸荷花,夏日里开了两面窗,倒还真有些清风徐来的意味,故此叫作清凉馆。地儿是宋望海选的,名字也是宋望海取的,可比起叶氏那儿占着一个鸳鸯馆,甘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夏日里看看荷花还是好的,这会儿都落了几场雪了,池子结了冻,余下几根残荷杆子,又有甚个可看处,还非写上两句诗。叶文心屋里点着安息香,开着窗户也慢慢有了些困意,这才下了帘子,石桂把花笺交给了琼瑛,她总归还是屋里的大丫头,不能事事绕过她去。石桂交了笺,她面上倒松了几分,再掂一掂匣子,分量很轻,这才奇道:&ldo;怎么这样轻飘飘,里头别是摆了什么贵重物罢。&rdo;大凡送人物件儿,越是轻巧的,不定就越是贵重,叶文心歇了晌,琼瑛作主打了匣子,倒是一惊:&ldo;表姑娘怎么送些燕窝子来。&rdo;还是龙上盏,来了这些日子,交情也不深厚,里头还很有些尴尬处,怎么会巴巴的送了这个来。石桂摇了摇头:&ldo;我也不知,白露只说是送给姑娘补补身子的,当着我就打开了。&rdo;宋家这一位大姑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来没有走空的,忽的给叶文心送了燕窝,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宋之湄的脾性,连六出玉絮都知道个大概了,收着这么重的礼,相互看一眼:&ldo;她开口就没件好事,这回又不知道求什么了。&rdo;琼瑛翻出笺儿来,递给石桂:&ldo;你看看这上头写着甚?&rdo;石桂方才一扫便知,琼瑛问了,便拿在手里细看,作辨认状道:&ldo;写着二句诗,不知道出处,丛竹残荷共催诗,闲对蕉窗把一杯。&rdo;念完了递还给琼瑛:&ldo;是请了咱们姑娘过去吃酒作诗呢。&rdo;还把幽篁里跟清凉馆的意头嵌了进去,倒算是花了心思的。琼瑛越发皱了眉头,永善堂里宋敬堂还敢不错眼的盯着,过了西院越发没个约束了,着急要去告诉冯嬷嬷,还是玉絮接了过去:&ldo;等会子问问姑娘,同她又没甚个交情,姑娘想必也不肯去。&rdo;等叶文心醒了,匣子连同花笺一并送上去,她取过一闻便笑:&ldo;是拿梅花炭熏的。&rdo;等看了诗,也是一样皱了眉头,看向石桂。石桂便道:&ldo;不若去二姑娘三姑娘屋里打听打听,若是都得着了,那去一回也无妨,若是只有咱们姑娘得了,便推说病不曾好透,还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她,便不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