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的一番话,令厅中曹军文武上下顿觉眼前一亮。
秦旭啊秦旭,饶你心有九窍,终究还是年轻计浅啊!被戏先生这般一说,傻眼了吧?想讹人?门都没有啊!这回看你秦旭怎么收场。
听听人家戏先生说的多在理啊,就算卫却是兖州商曹,就算真是黄巾又能如何?关我家主公何事?更何况卫却本就和黄巾无甚关系,就算你说破大天去,也得有人信啊。
相对于吕布在世人眼中的印象,曹cao虽然被人骂作阉竖之后,但总归比众人相传犯上杀父,子烝父妾的吕布好太多了。
“戏先生此言的确在理!看来这黄巾巨擘卫却和曹将军果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秦旭仿佛十分认可戏志才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秦某回去就禀明吕将军,将之公审后正法就是。放心,总之不能坏了曹将军的名声便是。”
“秦主簿且慢!戏某话未说完!”戏志才轻笑一声,不被秦旭这激将法所动,依旧风轻云淡的说道:“虽然此人之行径和曹公无关,但毕竟曾是兖州商曹,曹公也深为兖州之人竟然和黄巾有联系而骇然不已。不查明真相,实在对不起曹公之前伐黄巾之功,而且刚刚秦主簿也说过了,既然同为汉臣,不若就请吕青州卖个面子,由曹公替吕将军查明此人真伪如何?”
“当然不……”秦旭刚要下意识的开口反对,却突然感觉身旁郭嘉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秦旭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郭嘉不出声的口型,止住了话头。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了。戏志才也是智计高绝之士,按理说话中漏洞不会这么多吧?有点心机的人都知道,卫却本就是兖州官员,既然在青州犯了大事,又哪有发回兖州的道理,这不是纵“虎”归山么?到时候卫却究竟和黄巾有没有关系,还不就是曹cao一句话的事而已么。这般说辞,不是明摆着让秦旭有借口拒绝么?戏志才图的什么?
卫家!秦旭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戏志才这么做的意图!真狠啊!这戏志才不愧是曹cao的谋主,令郭嘉都忌惮不已的人物。
真是幸亏郭嘉的提醒啊!要不然没准还就真的被戏志才给绕进去了。
秦旭本来打着借卫却和淄川黄巾的腌臜事,给曹cao出个难题。若是曹cao有心赎回卫却,有黄巾贼寇搀和在内,非得花个让曹cao肉疼的价钱不可,而且卫家顾忌名声还不见得会买单;若是不赎回卫却,那么可就狠狠的得罪了几乎掌控兖州财政三分之二的卫家了。所以无论曹cao是否选择赎回卫却,都能达到离间曹cao和卫家的目的,还让曹cao无话可说。
但戏志才这么一搅合,却是明知曹cao和卫家之间的关系,说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最终将难题丢给了青州一方,无论是杀是放,都能将曹cao从中摘出来。
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戏志才这番看似漏洞百出的话,却是逼着青州一方要么就放了卫却归来遂了曹cao心意,要么干脆替曹cao杀了卫却,更能使得兖州上下同仇敌忾,卫家还挑不出曹cao的不好来。
“当然不……不是不可以商量了!”时间最难对付的就是阳谋,明知道前面是坑可还得乖乖的往下跳,现在秦旭也有些明白刚刚曹军上下那种无力感了,苦笑道:“戏先生不愧是曹将军的谋主啊!果然是智计过人,舌辩无双!”
“秦主簿谬赞了!”戏志才丝毫没有得意之se,说道:“那就请秦主簿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我主曹将军虽然对吕青州的好意深为感叹,但仍旧愿意支付曹仁、曹纯两位将军在青州的一应花费。既然这两人是秦主簿刚刚戏言之‘吃货’,想必在吃喝之上花费最多吧?依戏某看,就按照这两人的月俸加倍,应该足够了吧?”
戏志才!你果然够狠啊!秦旭皱了皱眉头,暗道。按俸禄?还加倍?曹仁、曹纯两人的年俸加起来也不过两千石,更何况是月俸?加倍又能有多少?难不成咱这来自千年之后的“成功人士”,反而被个汉末老鸟给涮了不成?
“既然戏先生这样说,秦某自然无不应允!”在厅中曹军文武戏谑的目光中,秦旭深吸一口气,脸上竟然毫无“jian计”被识破的尴尬,对曹cao说道:“曹将军大可放心准备,待秦某回到青州之后,便可以接曹仁、曹纯两位仁兄归来了!”
“好好好!”曹cao见秦旭终于在戏志才的手下吃了一回瘪,心情颇为不错,连对戏志才刚刚同秦旭身边那位同样病态的文士之间对话的疑惑也放在了一边,笑呲扒拉的对秦旭说道:“既然如此,那曹某就承了奉先之情,不ri就将曹仁两人接回来便是。省的他俩再给奉先惹麻烦!”
“那是自然!”秦旭笑着点点头,说道:“秦某必定会向吕青州转告曹将军之意。既然兖州现下有事,那秦某就不多留了,多谢曹将军的款待!明ri一早便启程回青州!”
“等等!”曹cao见秦旭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走,反而有些心里犯嘀咕,看了眉头有些微皱的戏志才一眼,显然这位戏先生也没有料到秦旭竟然这么痛快的就“认输”,略一沉吟,对秦旭说道:“那卫却之事?不知道秦主簿当如何处置?”
“曹将军言重了!这事秦某不过一个小小的主簿,如何敢当处置二字?”秦旭本就是佯作要走的样子,一旁的郭嘉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听到曹cao的问话,秦旭顿时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曹将军放宽心,戏先生刚刚提出的好建议,秦某个人认为相当可行,回到青州之后定然会如实禀明温候,到时候定然给曹将军一个满意答复便是!”
曹cao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曹仁曹纯两人之事你就可以代替吕布做主,轮到卫却就这般拖沓。玩人呢吧?若是真等你回去禀明吕布再给答复?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有消息就不错了!怎么?jian计被识破,就要耍赖用拖字诀了么?鬼才相信你这小子的花言巧语。可就偏偏明知道秦旭是在推脱,有了戏志才刚刚那番话垫底,曹cao也还就只能干瞪眼,卫却之事不同于曹仁、曹纯两人,涉及了两个大汉州郡的吏治体系问题,总不能命吕布立马将人送来吧。且不说吕布和曹cao同为大汉州牧,就算曹cao级别比吕布高,那也得人家吕布肯听才行啊。漂亮话人人会讲,答应某件事也能痛痛快快,可架不住这个拖字啊。卫家虽然对曹cao鼎力相助,可那是人家看在老曹有实力的基础之上的,若是明知卫却在青州受罪,他老曹却无能为力,最终免不了还是一场麻烦。
再者曹cao可是从青州内线得知,现在济南国的防务主官可不一般,自己的发小许攸,以及审配、逢纪等人,之前可都是袁绍麾下的谋士,三言两句就被秦旭忽悠了过去。若是卫却经不住也出点什么事,那卫家能不能还如现在一般鼎力支持曹cao,尚未可知啊。
“那秦主簿有何建议教某呢?”戏志才接到了曹cao眼光的暗示,微阖的双眼直直的盯在秦旭脸上,凝声问道。刚刚见秦旭明明被掐住了命门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戏志才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
“戏先生才智高绝,秦某年纪尚幼,又岂敢说什么教不教。”秦旭笑眯眯的冲戏志才拱手道:“其实秦某倒是应该感谢戏先生刚刚的一番教诲才是。也正是如此,也让秦某想起了一个问题。这卫却不管是不是如戏先生所言私通黄巾,或是本身就是黄巾巨擘,既然能够轻易的同淄川黄巾联络上,谁敢保证是不是会同其他黄巾势力有联系呢?这可关系到青州整治的问题,事关重大,秦旭自然不甘擅专,必须回去禀明温候,看看能不能在此贼身上挖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对了,我好像记得刚刚曹将军说这卫却好像是同曹仁、曹纯两位将军一同游览青州的吧?嗯,看来……”
“这……秦主簿误会了!请留步!”饶是戏志才聪明绝顶,也对秦旭这拖字诀有些无可奈何,不得不代曹cao开口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关键是主动权不在兖州,这若是不开出让青州满意的价码,秦旭在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下,只要推说自己是个“传声筒”,何事都要请示吕布,那曹cao也还真就没辙。兖州青州两地治所相隔五百多里,一来一回快马一刻不歇也要六七ri之久。这事有的拖呢。
总不能真扣下秦旭和吕布交换吧?打不过也就罢了,却把人家主动来和解的使节给扣了,那可就真被天下人耻笑了!更何况现在兖州尚有袁术和南匈奴的联军虎视眈眈,就算是曹cao再怎么不把天下舆论当回事,也得估计一下万一真惹恼了吕布会是什么后果。
“其实这事也简单的很!”秦旭见曹军上下脸se数变之下,想必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呲牙露出个无比“真诚”的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咱们青兖两州相互毗连,就如秦某刚刚所说,相信温候同曹将军也是有兄弟情谊的嘛!”
“还请秦主簿明言便是!”曹cao的语声冰冷无比,就算是现在秦旭上赶着抱大腿,估计曹cao也会一踹了事。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里子面子在秦旭这一番胡搅蛮缠之下,早都丢的干干净净了,曹cao也就没什么心思扯闲篇了。袁术还在家门外边呢,谁tm有闲心和你个小娃娃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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