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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有别扭藏着,有事儿掖着,有笑挪到脸上,有好话挂在嘴边儿,就这么过年。

今儿大伙打头到脚打里到外全一身新。惹惹头上一顶崭新亮缎黑帽翅,给大脑袋撑得锃圆,顶尖一颗红玻璃球儿,赛只鲜樱桃。青黑海龙对襟绒马衬,里头一件湖色青纱青行棉袍,当胸一排疙瘩绊儿,个个盘成大云字花,地道是这一年刚流行的袍褂。这一身衬着肥头大耳细皮嫩肉,活活一个大宅院的大少爷了。桂花拿出当年出嫁过门那身行头。这套行头即使前些年过年也舍不得穿出身儿。上头是五彩交金线三镶三滚满花红袄,下头是元青百褶鱼鳞裙,样式花色料子虽老虽旧,赛戏装,又压在箱底多年,有股樟脑味儿,可老东西有种沉着劲,雍容华贵气,新东西没法儿比。人配衣裳马配鞍,往常那种穷气贫贱气倒霉气全没影儿了。再在额头抹粉嘴唇抹油腮帮抹胭脂,香瓜髻上插两朵裕丰泰大红线花,一副喜庆相,换天换地换个人。桂花还给二奶奶鬓角插个大金聚宝盆,给儿子肉球脑袋上扎根朝天杵,脚下套一双老虎鞋,脖子挂一副叮铃当嘟响的长命白银锁。真是眼睛瞅哪儿,光彩在哪儿。这么多年,桂花头次过年这样象样儿,不是要转运是嘛。甭说她一家子,八哥和灯儿今儿也穿得有模有样。平时短打,此时袍子马褂,胳膊腿不随便,举手投足支支楞楞,赛台上唱戏的。

酒足饭饱一嘴油。子午交接时,放炮崩邪气。怕吓着二奶奶,一帮人全跑到前院。桂花抱着肉球在茶厅里隔窗子瞧。惹惹八哥灯儿三人将起袖子,先拿竹竿挑起一大长技雷子鞭点着,一边配上二踢脚。放炮怕断气,跟手便是南鞭北鞭钢鞭钻天鞭炮打双灯黄烟带炮,接着又是烟火盆子万龙升天飞天百子孔雀开屏八仙上寿海屋添筹鱼龙变化糙船借箭还有对联宝塔莲塔火扇牌坊葡萄架高粮地四面斗襄阳城。鞭炮在空院子里一响,震得耳朵发木发麻发疼,烟花喷放,火树银花,五彩金光,照得天亮地亮房亮人脸亮。惹惹一瞅茶厅窗子,隔着玻璃桂花和肉球红光照脸满脸笑。惹惹大声叫道:&ldo;还有个两尺高的大泥寿星呢,我放给你们看。&rdo;声音不大。压不过鞭炮声。

忽然一个地老鼠咬一溜火,打袍子下边钻进裤裆。惹惹忙捂裤裆,怕烧着那东西,身子还往上一蹿。正巧好大一样东西&ldo;当&rdo;地正砸他脑袋上,他还以为天塌了,吓得一喊,却听墙外有人叫。

&ldo;进财进水来啦!&rdo;

低头看,原来一捆柴禾,拿红绳扎着,上头贴张金纸,写着&ldo;真正大金条&rdo;字样。是那些穷鬼借着人过年高兴,送柴(财)呈吉祥讨小钱的。八哥咧嘴哪牙笑着叫道。

&ldo;财气当头罩呀!&rdo;

惹惹乘兴对灯儿说:

&ldo;快去,扔一把铜子儿出去!&rdo;

一大把铜子儿扔出墙,登时外头一片叮铃当嘟下小雨赛地金钱响。

年过去,劲使尽,羊角号灯叫风吹歪,满地鞭炮屑地,土箱子里满是鱼刺鸡爪鸭肠果核瓜皮菜根白骨头破福字。人也乏了,换一番情形一种局面。劲是气,气是精,精是神,劲一泄。精气神差一块,过年时说那些吉祥话没一句顶呛,二奶奶病不见坏可丝毫不见好,正月十三一早突然浑身使劲儿说起话来,说话赛鬼哼哼,听不清,却听得叫人起鸡皮疙瘩。惹惹忽然想起一句老话。过了初一过不了十五。心里头敲小鼓,忙跑到前院,想打发灯儿快去请王十二。不巧灯儿八哥全有事出去不在家。急得惹惹站在大门口冷风里直转悠,风吹得风帽两边那两片&ldo;啪啪&rdo;直抽脸,赛左右开弓打嘴巴。

桂花明白,这是回光返照。她心里一直惦着件事,再不问全玩完,趁屋里没旁人,坐在床边凑近二奶奶说:

&ldo;二婶,实话跟您说,惹惹他爹跟您这俩个房头,本是一根子上的两枝几。可两家不和,闹这么多年,谁也不肯说明了,其实就为了那祖传的金匣子!时到如今,不是我们还图那破玩意儿。想想您这家,大空架子,我们有心没力,这三房大院,吃喝拉撒,哪儿不得用钱?再说天天还得给您买药。我们不图它,可人活在世上,不能没钱。你总得为我们想想。要是穷得我们没闲,一走,谁侍候您……&rdo;

二奶奶大鼓眼一眨一眨听着,剧白的脸忽然一下胀得通红,心急脸红,赛憋着嘛,跟手浑身猛抖,抖得床铺吱扭吱扭直响,要完。桂花急得对着她耳朵大叫:

&ldo;您倒是说呀!人死,嘛也带不走!&rdo;

二奶奶断断续续就说出两个人名:&ldo;二爷、你爷爷……&rdo;下边有声没字,有气没声,跟着没气,一蹬腿,完了。

不会儿,灯儿回来,惹惹上去&ldo;啪&rdo;给他一个山响大嘴巴。跳脚喊道:

&ldo;人死了,你回来干嘛?&rdo;

黄家办丧事,少不了那一大会。二奶奶停在房里时,二爷只来过一次。可这次不比二少爷死时那次。二少爷死他们是动了心,这次不动心不动色不动情,好自独立深谷,眼前一片空空流云。惹惹打侧面看他,人瘦多了。却静得出奇。静赛石清赛水闲赛云淡赛烟空赛天,神气赛经棚里请来念经的和尚老道。

送走二奶奶的第三天,惹惹正在前厅料理办丧事甩下的杂事,忽听有人叫他,扭头一看,一个老者身穿灰布棉袍,头戴月白里子马莲坡大檐帽;背个黄布口袋,胳膊夹桐油纸雨伞,裤脚校在高腰袜筒里,脚套一双糙编的棉靴篓子。再瞧一惊,竟是二叔,刚要说话,二叔已经打大门出去,身轻赛风,走路赛飘,惹惹追上去说:

&ldo;您要去哪儿呀?&rdo;

二叔只答四个字儿。

&ldo;东南西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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