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是不是被亲爹妈卖掉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去那姑娘面前去问。一个是那姑娘说话,别人听不懂。再一个,那姑娘每天在白家干活勤快,看起来像是自愿留下的。
周围人不是没有嘀咕的,甚至有人私下举报到公社联防大队,说白家人倒行逆施,干出地主老财的勾当,买了个姑娘在家里!
这些都是后话,反正姚家人暂时没听到别的后续。
转眼到了滴水成冰的日子,学校已经大半年没上课了,孩子们的心都玩野了,姚倩姐弟几个都很自觉,每天在家里帮着照顾底下的三个最小的。
原本排行老五的姚月,是家里最小的,突然有了三个弟弟以后,像是突然就长大了一样,三岁多的年纪,自己吃饭穿衣,甚至有时候还能照看一下弟弟们。
当然了,她的照看弟弟们,真就是照看。字面意义上的照看。
比如弟弟们尿了,便了,姚月像是有什么作弊神器,总会提前喊大人,或者姐姐们,或者哥哥,来把屎把尿。
姚家人一开始也当乐子,说笑一番,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反正姚家一下子生了三个男娃,这下集齐了八个孩子,一家十口人十张口要吃饭,姚德业和苏怀兰两口子更忙了。
姚德业除了出海挣工分,在家里的时候也不闲着,老船木板子,他到处收集了不少,家里西院的菜地旁空地上,慢慢堆满了木板。
出海回来,就用这些老船木做简单的家具,他也不做大件家具,就做长板凳,短板凳。大件家具只有别人要的时候,他才专门做。
苏怀兰又不同了,自从出了月子,三个奶娃喝奶粉,苏外婆和小舅妈经常来家里帮忙,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两妯娌也算靠谱,姚倩姚萍姚宁三姐妹更是给力,所以她就带着大儿子阿宗,三不五时就外出一趟。
外出有时候过夜,有时候不过夜,总之每回回来,她总要带回来不少吃用,像是孩子们过冬的棉猴棉鞋。
要是问母子俩去哪里了,她也有话说,三个孩子要喝奶粉,可县里供销社的奶粉紧俏着呢,她不得经常去守着?
“你那大侄子两口子不都在县城上班吗?让他们去给你守着呗。”
苏怀兰也有话说:“县城供销社十天半个月卖一回奶粉就不错了,一次还只能换一罐,一罐够干什么的?三张口,能喝几天?那我不得去市里?去了市里也不行,那还要奶粉票啊!我还得想办法找人换奶粉票吧!”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有一条,那就是她光明正大说自己用家里晒的海产干货找人换奶粉票,再用奶粉票去供销社买奶粉。
谁家都没票,但是海产干货家家都有,不是稀罕物。
所以慢慢的,周围人都知道苏怀兰经常去供销社,不是县里的,就是市里的。虽然他们家住在村前面,又靠近国道,即便出门坐车,村里人也看不到。
可是出门得开介绍信,不说三天两头开介绍信了,那一个月起码开上四五回介绍信,大队长家肯定瞒不住,一家知道了,整个村子也都知道了。
问起来苏怀兰也一脸苦笑:“三个孩子喝奶粉!我得出去给他们想办法啊!”
村里人原本都姓姚,论起来以前都是一个祖宗,也没人使坏,不过爱占便宜的人,就悄悄问她,能不能帮着把自家的海产干货带出去,多少换点工业票,什么暖壶脸盆的,这些都是工业品,都需要工业票才能花钱买。
对于苏怀兰来说,帮别人的同时,又多了一处进项,当然能帮。
至于别人问她,为啥每次都带阿宗出门,多一个人坐车,不是多花一个人的车票嘛。
苏怀兰也有话说:“倩丫头在家里看着三个弟弟,我放心,阿宗毛手毛脚的,我让他跟我一起出去,也好让他这个当大哥的知道,在外面换东西,那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