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经理料定秦猛两个是穷光蛋,来这里是吃霸王餐的,哪肯给秦猛特供皇家。他眼珠子一转,道:“喝那个也行,不过得先付钱!”
秦猛没有说话,而是去看李飞白。
李飞白寒着脸走了过来,可以看出已动了怒气!他生气不是因为大堂经理说雅间的位置全订了出去,虽然他也不相信已没有雅间,但昨天见袁宝贵时,袁宝贵曾说,生意出奇的好,不仅本县的来吃,外县的也来吃,说不定再过几日,开封府的人都来吃。
倒不是因为饭菜的口味一绝,而是所有的人来,吃饭为次,主要想见识一下,从没见过的,奢华到不像话的天香楼!光洁到能映出人影的地面,窗户用的全是跟水晶一样的玻璃,就连二十文的酒也是用玻璃瓶子装的。
所以,他宁愿相信大堂经理说的是真的。
李飞白生气也不是因为用雅间有五两的最低消费!五两的最低消费是他规定的,用意十分简单,就是把人逼去大厅吃饭,让南来北往的人一瞧,这家酒楼的生意如此好,可见饭菜做得不错。人最多的肯定最好吃,吸引人前来就餐。
李飞白生气更不是因为一瓶酒要卖一百两,一个瓶子要收三十两。玻璃瓶子三十两贵吗?贵,太贵了!他也认为贵得离谱!但架不住玻璃厂做出来的玻璃瓶子根本不够酒厂用,既使回收瓶子也不够用。
本来,一个瓶子他收押金五钱,卖出去一百瓶酒收不回一个空瓶。他又把瓶子的押金提高的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但瓶子还是有去无回!甚至有些人交了押金买最便宜的酒,酒根本不喝而是直接倒掉,就是为了拥有一个空瓶。
最后,把瓶子提高到三十两,这才勉强能够正常回收,但还是有人情愿不要三十两银子而要个空瓶。
至于一瓶酒卖一百两,那也是他定的。毕竟,一百两的酒与几十两的酒都不同滋味,更别说跟二十文的酒了。
首先用得粮食就不一样,全是上等的粮食。其次制作工艺也不同,既使度数是所有酒中最高的,却比其它酒更加的绵柔。
当然,这也不可能值一百两。他的酒厂生产二十种酒,最便宜的两种酒喝得人最多,却也是最不赚钱的。其目地主要是为了打太白酒的名气,真正赚钱的是其它十八种酒,他要靠这种酒赚有钱人的钱,反正那些人的钱来得比较容易,其中有许多人还为富不仁,不赚白不赚,赚了也白赚。
让李飞白生气的是大堂经理的态度!他几次三番给袁宝贵交待,来者都是客,千万别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唐寅就是明证,你以为人家一个臭要饭的没钱,可人家拿着毛笔随便画上两笔,就能卖个三五十两。所谓高手在民间!他开天香楼,卖吃喝赚钱是次要的,主要是想结交一些奇人异士,万一对他的生意有所裨益呢!所以,一定要让所有来天香楼的客人都感觉宾至如归。
大堂经理狗眼看人低本来就让他厌烦,如今又生出先掏钱后吃饭的幺蛾子,让他如何不生气!
他走到大堂经理的面前,道:“这位小哥,我吃馆子也不是吃了一家两家,先算账再吃饭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不是不相信客人,怀疑客人付不起钱?吃饭本来是件高兴的事情,如此一来,心中不爽,吃饭也没了滋味,这不是把客人往外边赶吗?究竟是谁定的如此有违常理的规矩!”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胖员外扛着大肚皮,领着一家老小七八个人走了进来。才入门,那个胖员外就吵嚷道:“小二,我家小子今天突然要一边吃饭一边赏雪,没有订位,可还有位子?”
大堂经理想迎上前去,却被李飞白一把拽住胳膊。
李飞白道:“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你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再去忙他们的去。”
胖员外领着家人去墙角布上擦拭鞋子!
大堂经理给旁边候着的小二使了个眼色,让其先去招呼,然后打量了一眼李飞白!
他自问已对李飞白两人够客气了,换家饭店酒馆似这等只趁花十几二十文吃碗面的家伙,早就懒得搭理,凉在一旁。还敢叽叽歪歪,吩咐小二赶出店去也有可能。但这两个家伙却不依不饶,现在还拦着他不让他去接待大主顾,心中不由来气,道:“你们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李飞白道:“首先,你得告诉我,是谁定得先付钱后吃饭的规矩。”
大堂经理道:“是我们老板的老板,李飞白李大老板。”他想到,平头老百姓们的都怕官,又特意强调道,“李老板除了是我们的老板的老板,还是县令的幕友。你有能耐,找他问去!”
秦猛若不认识李飞白倒还罢了,说不定就信了大堂经理的说词,以为这是店大欺客。可李飞白就站在眼前,瞧李飞白的神情又哪是制定如此规矩的人!由此可见,大堂经理只是想赶快打发掉他们,所以编得瞎话。他冲李飞白一笑,看李飞白如何处置。
胖员外已把脚擦拭干净,见大堂经理被李飞白拦着,无法过来招呼。而李飞白浑身上下又泥泞不堪,一看就是下地干活,土里刨食的主。他皱了皱眉头,只得对身前的小二道:“到底有没有位啊,怎么不听回话。”
小二道:“实在不好意思,大厅暂时没有位置,烦请贵客稍等片刻!”
李飞白上次在济渎庙举办拍卖会,胖员外正好有事外出不在家,没去凑这个热闹,因此不认李飞白。他伸手在嘴下哈了哈热气,故意露出手上戴的十个镶嵌有宝石的大金戒指,道:“我走南闯北的,去过的酒楼不算少,你们这家酒楼在大明绝对能排得上头一号,可你们酒楼的规矩实在有些扯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绝对降低你们酒楼的档次,一年肯定还会少赚不少钱。”
那小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月二两工食银子的差事,而且管吃管住!他胆小慎微,只怕丢了差事,哪敢对酒楼的规定指手画脚,嗫嚅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李飞白听大堂经理站在他的面前诬说是他定的规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堂经理趁李飞白愣神的工夫,抽出胳膊,迎到胖员外身旁,道:“贵客说一年要少赚不少钱,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