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北看不清他的表情,月光太过黯淡,黯淡得遮住了他的情绪,苏莫垂下的手又握紧酒杯,仿佛要将它捏碎。
“我的母亲是爱尔兰人,十八岁的时候在德国结识了我的父亲,后来——”
嗤!
玻璃杯忽然碎了,紫红色的液体倾斜而下,染红了他的白色手套,郁小北想要给他擦,却没有找到纸巾。
苏莫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继续说:“后来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却没有同我母亲离婚,你知道,欧洲很容易染上一种病……”他的喉结动了动,“父亲死后,母亲又认识了另一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继父。没过多久,母亲得癌症死了,我自然成了多余的人。”
如果没有瞧见他微微颤动的手,郁小北会以为他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比起他,郁小北倒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她伸出手,鼓起勇气——
“小北。”
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她回头,却瞧见苏夜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赶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苏夜瞧见一旁沉默的苏莫,眼底闪过一丝光,他示意郁小北回去:“郁伯母已经等你很久了。”
“啊。”郁小北这才惊觉已经过了许久了。
“你的手机为什么又关机?”苏夜虽然没有正面责备她,但是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怪罪的意思。
郁小北抱歉地笑笑,借口道:“手机没电了。”
苏夜拉过她:“走吧,以后记得多带一块电池。”
郁小北被他拽着走了两步,还是没有忘记回头,冲着黑暗中的那抹白色身影说:“喂!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苏莫静静地坐在那里,恍若未闻。
回了大厅,郁妈妈立刻上前训她:“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这么晚都不回来!手机也不开机!真是急死人了!”
她垂着头,不敢反驳。
倒是苏夜出来解围:“小北难得来一次,见到玫瑰园的风景有些流连忘返,伯母就不要责备她了。”
郁妈妈叹口气说:“我跟你爸爸打算回去了,以航说搬家的事还需要我们回去操办一下。”
“回去?”郁小北有些懵了,想起那抹白色身影,她竟有些不舍。
郁妈妈拍拍她的手说:“你就留在这儿,跟着苏夜学学东西,别还像大学一样懒懒散散的不成气候,爸妈料理好那边的事之后就过来陪你。”
“哦。”她摸摸鼻子,偷偷瞥一眼身边的苏夜,然后对郁妈妈说,“回去代我向哥哥问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和你哥在网上还没聊够么,还需要代什么好啊!真是的。”郁妈妈不耐烦地打断她,又嘱咐着,“你给我听好,在苏叔家不可以任性,要懂礼貌,别给我惹事生非。”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郁小北抱怨着,拽着郁妈妈的胳膊摇摇晃晃。
郁爸爸收拾好了东西,对那对还纠缠在一起的母女说:“好了好了,该走了,小北你好好照顾自己,爸妈过些时候就回来。”
“嗯,放心吧,爸爸。”郁小北亲昵地和他们道别,一旁一直沉默的苏清听见“爸爸”两个字的时候手指微微颤了颤,面上的表情立刻起了变化,但,不愧是苏清,这样的情绪很快被他隐藏起来,他客套地说:“放心吧,小北就交给我了。”
他话中有话,郁爸爸听出来了,转身说:“暂且交给你了,你好生给我管着。”
苏清淡笑,目送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