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卑鄙又恶劣的方法把她留在身边,就像从宠物店里顺手买下一只宠物,亦或者从枝头随手折下一支花苞。他对他的爱情有种近乎纯真的残忍。
也许是鬼迷心窍,也许是蓄谋已久,他明知道只是一触即破的虚幻泡沫,还是固执地把她留在身边。就像对着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许愿,明知无法触碰与占有,但哪怕只是拥有短暂的一刻,就算明天就被绞死,这一生也不算枉费了。
“阿初,”顾盼轻声唤他,“等药效过了,我还是会回想起一切,还是会想尽办法逃离。你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可以,他当然很想每时每刻都监视着她,让她只活在自己构造的虚假世界里。
太荒唐了,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了,可一旦坚定了什么决心,就什么也无法动摇。她会一次又一次觉醒记忆,悄悄谋划着逃离,而后一次又一次被他发现,重复着注入化学针剂的可笑结果。
她从不信他。她畏惧他,讨厌他,憎恨他。那些心口不一的微笑和亲吻,也只是为了逃离他的虚情假意。
阳光从窗外斜斜照射进来,光亮只落到他的脚边。晏初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像一幅没有生气的黑白画,融入黑暗再也奢求不到哪怕一丝光亮。
他的光抛弃了他。
晏初依恋地用下巴蹭了蹭她毛绒绒的头顶:“盼盼,你走吧。”
顾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晏初一字一句重复,带着无限缱绻和求之不得的不甘:“盼盼,等你的病好了,我就放你离开。”
顾盼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盯着他看,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她不知道晏初话里是真是假,但显然这个有些偏执的疯子今天难得正常了一次。
“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觉得我让你恶心的话,你明天马上就走也可以。我会派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顾盼大喜过望,一口应下:“好,明天就离开。”
明天就离开,不是因为厌恶他,只是怕他时间长了会反悔。但晏初显然理解错了,皱了眉转身要走,顾盼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我去睡沙发。”
他大概是真的觉得,她对他只有厌恶和憎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他欺骗她,囚禁她,可同样,他也照顾她,溺爱她。他抹掉她的记忆,篡改她的过去,可她还是不愿责怪他。顾盼甚至想过,自己就算成功逃了出去,也不会报警。她害怕晏初被判刑,余生只能在监狱里孤独度过。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失去记忆后喜欢上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本就是人之常情。就算后来知道了真相,但不讲道理的感情不会那么快就随之消失。
顾盼朝里面移了移,拍了拍身侧的床:“阿初,你睡在这里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