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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知道了,以后儿子一定虚心学习,”
石景浩抿了抿唇,压抑心中的失望与难过向石良涣保证道。
石良涣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石景浩什么了。在他看来,书本上面的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作为父亲的除了引导孩子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摆正自己的态度之外,也帮不了什么了。
正当众人以为今日就到这里了的时候,张姨娘忽然笑吟吟地开口说,“老爷,香玲姑娘近来也读完了《女论语》。香玲姑娘前些日子还说她愚笨,比不上卫姑娘有天赋,听说卫姑娘已经把《女诫》、《内训》《女论语》《列女传》都读完了,最近在学《女范捷录》呢!妾瞧着她那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开解说卫姑娘今年已十四了,姑娘才九岁呢。打五岁时跟着女先生学习,至今能有这个成果已甚是喜人。旁的姑娘家在姑娘九岁的时候,许是还不及姑娘的四、五分呢。”
张姨娘陪着笑脸,看似只是在说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件小事,但卫氏听了却轻蔑地撇了撇嘴。这是见缝插针地让她女儿露脸呢,不过一个姑娘家,还想像她儿子一般让老爷关注学问进度不成?
屋内几人都暗自以为张姨娘是借机显摆她女儿石香玲,就连石香玲本人都是这么以为的。她本来还想说她何时说过自己笨比不上卫婕珍了?可是她听了张姨娘接下来的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张姨娘的意图。便坦然地红着脸,捏着手绢儿眼含期待地立在那,等着父亲夸赞她的话。
却没想到,石良涣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卫氏几人以为他是厌烦张姨娘争宠的举动,却不知石良涣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
石良涣想起,他平日里甚少关注内院的事,以前,他认为男子该将心思放在外面的大事上。他不仅埋首于书案,更要处理公务,当初就是为了照顾内宅家事才续娶了卫氏,娶妻难道不正是为了男人在外时无后顾之忧吗?
石良涣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甚至有些冷酷,这一点提现在他对于男女之事上。但是,面对石寻雪时他却难免要多想一些。
以前石良涣也以为卫氏就算有些不恰当的地方,但到底是他的续弦,如果石寻雪和她关系太僵,传出去将来石寻雪也不好嫁人。就算他隐隐察觉到她待石寻雪并不那么亲近,但因着两人本就是半路夫妻,寻雪跟她又无血缘关系,想着寻雪是个女孩儿,卫氏也应该不至于跟个丫头算计什么,寻雪也没什么么好算计的,只要日后寻雪嫁个好人家,两人也就没什么瓜葛了。他以为,寻雪是个丫头,嫁出去不过是备份嫁妆罢了,他再疼爱,难道会把家底都给她陪嫁?
但谁知结果呢?这一切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别说亲近了,寻雪的教导问题卫氏竟然都没给她安排!
想到这里,石良涣不由得想起昨日石寻雪说的话,不识字,他石良涣的女儿竟然不识字!
想当初,寻雪的母亲还是个小才女,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至少写得一手好楷书,当初就连他看了都赞口不绝。而做为他们的女儿,寻雪竟然大字不识一个!
石良涣自己是个男人,最清楚男人的想法。心知若是石寻雪一点本事都没有,嫁出去如何当家做主?别说得到丈夫的爱护了,就连镇压下人都别指望了。
身为庶女的香玲五岁就开始学字,连个外姓人卫婕珍都受到了好的教育,可他的大女儿,他的嫡女寻雪却到了十四了还连个字都不认得!他们官宦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能书会写。不识字,寻雪日后又如何和丈夫相处?恐怕连共同语言都没有!
想到这里,石良涣心中的愤怒和自责如惊涛骇浪般激荡不绝,震怒之下,他冷眼看了一眼卫氏,那冰冷的眼神刺得卫氏打了个寒颤。
卫巧心里一片茫然,满头雾水。
她今天没做什么会让他生气的事啊?难道是因为刚刚她为景浩求情的事?卫巧自以为猜中原因,心中泛起酸楚。她不过是给自己儿子说说好话罢了,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她不知道石寻雪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张姨娘搭上了一条船,方才张姨娘还在她的眼前给她上了一记眼药。
“从今儿起,寻雪的功课由我亲自教导。”石良涣冷声说道,儒雅清俊的眉眼俱是冷意,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人反对质疑的果决冷酷。
卫氏目瞪口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石良涣怪罪的是这事。
这该死的小蹄子,竟然还敢去告状了!
卫氏心底恨恨得骂道,面上却还陪着笑脸赶紧说道:“老爷,您整日忙于公事已经够辛劳了,不如由妾身给大姑娘请个好的女先生吧,正巧前些日子妾身听说了有位名气很大的女先生教导的小姐正在备嫁,妾身明日便亲自登门去请她。”虽然要给石寻雪请夫子她十分不乐意,但至少也比让石良涣亲自去教她好的多。
本来石良涣就很偏爱那小蹄子了,若是再让他们日日亲近,难保不会父女情深起来,到那时候,她再想拿捏她就难了!以前石良涣不管后宅事,可若是两人亲近起来,联合一气,以后她还算什么夫人?
想到这里,卫氏就是满腹怨怼。
当年她一个清白少女嫁给石良涣给她做继室,本以为她会得到丈夫的怜惜,但谁知石良涣是这样一个眼里只有书的人?没有丈夫的怜爱,每每祭祀等大事都要给那于尔岚的牌位行妾礼,她更是委屈得想哭。牌位上那亡妻两个字,就好像是于尔岚的亡魂在嘲笑她一样,让她恨得怨毒,无数次不在幻想拿斧子将那令人厌恶的牌位劈烂,扔到火里烧成灰烬。
结果,于尔岚那个女人死了就死了,还留下个女儿压在她头上。好不容易,这十几年在她的潜移默化下,石寻雪变得就跟个影子一样,沉默不显眼,本以为这个丫头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了,谁知到了这个关头,却开始反抗她了?
她的儿子都已经长大了,临到了了,她还得吃这丫头的亏?
石良涣这时却不会再轻易被她糊弄去了,只见石良涣冷笑道:“还是免了吧,夫人才是辛劳,整日忙于管理后宅的‘大事’,寻雪的教育问题你一忘就忘了十年,若是明日你再忙得头昏,只怕是等寻雪出嫁了,你都想不起来还要教她礼仪规矩!”
那冰冷的语气满是轻蔑讽刺,嘲讽得卫氏满脸通红,石良涣这只差明说她苛刻元妻遗女了,这对一个女子来说着实羞耻。
即便如此,卫氏还是一副不知情的受屈样子:“老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寻雪也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不疼她呢,以前是妾身疏忽了……”她不能承认苛待继女的罪名,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否认,佯装无知。
石景浩见父亲似在责问母亲,本满脸焦急地想为母亲求情,可转眼便洞察了事情始末。
原来父亲生气的是母亲不给寻雪请女先生。石景浩恍然了悟,张口欲言的动作也顿住了。
母亲这事本就做得不对,父亲生气也是难免的。
石景浩这样想着,也就不再试图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