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大概的谈话方向,她就用虚拟号码拨通了沈巡留下的手机号,并且开启了录音。
电话“嘟嘟嘟”响了三声,那边才接起。
“小朋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会等其他人回来。”
沈巡的声音很低沉,语调很缓慢又比较平稳,尾音听着似乎带着一丝笑意,这样的声线无疑是让人听着很舒服的。
如果在不知道对方是个恶魔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声音,定然会让人觉得安心。
姜一一眯了眯眼睛,盘腿坐在椅子上,她并不打算以小孩子的状态来和沈巡对话,沈巡也不会吃这一套。
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她很直接的道:“沈叔叔,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她的语声清脆,和沈巡一样的平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沈巡听到她的话,饶有兴味的缓缓说道:“韩说的没错,小朋友确实很有意思,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从王刚强家里和孤儿院得到了什么,我们来谈一谈交换条件如何?”
姜一一轻扯了下唇角,眼底眸光微冷,语速缓慢地道:“沈叔叔,你救子心切我能理解,但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谁是王刚强啊,孤儿院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藏了什么东西吗?你不妨说明白点,也许我能想起来呢?”
“小朋友,我说过我对你没恶意。”
沈巡叹息了声,语气中蕴着些玩味:“那我换种说法,我能请王唐唐出来走一走,你觉得我能不能请你哥哥或者你的那些朋友们出来?
小朋友们爱玩爱闹,旁边那几个看着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都不用动刀枪,我就可以带人离开!”
威胁她?她还以为沈巡得到了什么,或者抓到了她的亲人朋友,原来只是威胁。
姜一一眼睫垂下,轻笑一声:“沈叔叔,你把华国当你家后花园吗?敢在家属院里绑架军属?把旁边的部队当摆设?沈叔叔,看来为了救儿子,你还真是肯豁出命去哈,当年沈三的事,没给你长长教训吗?”
她说着,状似恍然的道:“哦,对了,听说沈叔叔身边,现在就只有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兄弟,还有个监狱里刚认的亲儿子和狼子野心的干儿子,
如果兄弟没了,再没了儿子,就当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喽,也没人能再像沈三一样替你坐牢,暴毙而死。这么想,沈叔叔的后半辈子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拼了老命也要救儿子,可以理解。”
沈巡听着她的话并不生气,声音依旧低沉,不疾不徐的道:“小朋友倒是牙尖嘴利。”
“那当然,沈叔叔这么有时间来找我,让我给你打电话,那我自然要陪沈叔叔好好聊一会儿,不伶牙俐齿一些,就枉费了沈叔叔亲自登门一趟,总是要说些沈叔叔爱听的。”
姜一一闻言轻笑了一声,见沈巡那边沉默,便继续道:“沈叔叔,你好像很信任你的干儿子,但,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你费心谋划,终于把儿子从监狱里救了出来,
然后你的好干儿子,偷偷的把你给卖了,你的儿子摆脱了现在这个安全的牢狱,一出门就被带到了一间恐怖的实验室,
而沈叔叔呢,赔了夫人又折兵,在这里,有人跟你摆证据讲法律,出去的话,那些人会跟沈叔叔谈什么?改造人全线?到手后,那些人又会放过沈叔叔和你的儿子吗?”
她说了一大串,沈巡那边就安静的听着,没有开口打断或者反驳,她说完后,话筒那边只能听到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音。
姜一一并不了解沈巡,猜不到他此刻的想法,也没急着继续说,手指随着左耳重金属的音乐节奏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敲击了二十几下后,沈巡放低了声音说道:“小姑娘想凭几句话挑拨关系?这招似乎不太聪明。”
“不不不,我这可不是在挑拨,沈叔叔对我难道不好奇吗?”
姜一一坐直身体,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慢地道:“沈叔叔应该听说过量子催眠吧,在被安格斯绑架前两个月,我作为实验者,进行过三次量子催眠。
第一次被催眠,我回到上个世纪初,成为一名中医师,经历了颠沛流离的一生,最后在一座海岛跳海自杀。
第二次被催眠,我回到五零年代,经历了一个物质匮乏的社会,偏远乡村,食不果腹,最后被山上的野狗活活咬死。
第三次被催眠,我看到的是自己短暂的未来,在过程中,我看到了几段人生重要的节点和我的死亡,包括被安格斯绑架,被Z绑架,被抓到地下城。
我能在这几次被绑架的过程中一直保持冷静,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且知道自己无法避免,而催眠中看到死亡画面,应该是在不久后,你儿子是导致我死亡的关键,但,他的结局也没好到哪儿去。
沈叔叔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之前确实就是个普通小孩,之所以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光是因为被绑架和药剂作用,更多的是因为量子催眠,在催眠里,我已经经历了三段坎坷人生。”
说罢,姜一一停顿了片刻,后背靠在软软的靠垫上,平淡地道:“沈叔叔对我第三段催眠看到的死亡画面好奇吗?我不介意分享一下。”
听了她的话,沈巡那边又沉默半晌,十几秒后,才道:“你说。”
姜一一轻击几下桌面,缓缓开口:“应该是不久后,我会被dF的人绑架,他们把我带到一处海岛实验基地,研究员抽取我的血液进行研究,
我似乎被关了很久,每天被抽取大量血液,也被注射大量药剂,后来,他们好像有了什么新的研究成果,就把我带到了一间满是残肢断臂的实验室,实验室角落蹲着你的儿子罗江然。
他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药剂,在痛苦的哀嚎,露出的皮肤上青筋直暴,全身都是粘稠的血液,我一进来,他就像野兽一般,踩着那些残肢朝我冲了过来,
我毕竟只是小孩身躯,两个人厮打,必然是我站下风,不到一分钟,我就和地上那些尸体一样,被他卸了一只胳膊和双腿,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我踹碎了膝盖骨还挖了一只眼睛。
弥留之际,我听见实验室门口传来一道清润的男音,他说‘弟弟真厉害,不知道义父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