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李元昊为了得到卫慕玲珑,曾对着贺兰山立下重誓:此生绝不加害李云峥,否则死于非命,族灭国亡。在如此重誓之下,李元昊忌讳神明,并不敢有违誓之举。
不过,此人仍是他心头的一根毒刺,不拔不快。为此,但凡性命攸关之事,他必命他前去处置。无论是之前前往中原,还是如今对付甘州回鹘,他的动机,都是如此,让其有去无回。
重用的背后,却是狠毒心肠。
此刻,他打的算盘,便是让其出了王宫之后,远离卫慕玲珑,然后再另思妙计。
“云峥,你自幼便长在宫中,本王一直视你为兄弟,一时情急之语,又怎能相信?那伊雅公主,就由她去罢。本王岂肯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你我的兄弟之情?不如这样,一切仍复如常,何如?”
“多谢大王美意,云峥实在受之有愧。在中原时,属下就曾办事不力,如今又屡次有失,我甘愿受罚。”
说罢,李云峥跪拜谢恩。
“如此说来,也好。”李元昊叹道,随后一挥手臂,厉声喝令,“众侍卫听令,若有人再胆敢玩忽职守,临阵脱逃,存有私心,本王概不轻饶!”
众侍卫扬剑立威,大声回应:“遵令!遵令!大王威武!”
撼天动地的呼应声,响彻在整个王宫,威严震慑。
第一次,李云峥深深感到与这个王宫的格格不入。是的,他是一名回鹘人,还是一名回鹘将军的儿子。他的父亲在战场上与西夏人浴血奋战,生死一线之间,他却还留恋着过去的一切,沉迷在温柔之乡。这里,是西夏人的天地,他夹杂在其中,显得尴尬低微,甚至卑贱。
这一刻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有什么情愫在渐渐萌芽,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渐渐苏醒。
就在李云峥心中的一团火焰愈烧愈烈不受控制之时,李独晨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神情诡异地贴在李元昊耳边轻声回禀:“大王,我有要事禀奏。”说着,用眼睛示意了下李云峥。
声音虽然轻微,但仍跪地的李云峥自是听得一清二楚。果然,李元昊命道:“云峥,你且护送爱妃回殿歇息。明日,你回禀过太后,本王再与你畅饮几杯。”
待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李独晨低声回禀道:“大王,紫烟有谋逆之心。方才,我亲眼看到,她带了一个陌生男子入宫,虽穿着与侍卫无异,但经我仔细辨认,此人就是上次在花园中的刺客,应是宋人,很有可能是逍遥门中人。”
“哦?有此等事?紫烟……你是说,李云峥……”
“大王,紫烟素来为李云峥唯命是从,若非他的授意,又怎会有如此胆识?!还有一事,李云峥方才在宴殿外鬼鬼祟祟,现在想来,极有可能与紫烟早有预谋。”
李元昊一听此言,脸色铁青,怒不可遏。果不其然!与王后的见面绝不会如此简单!
顾不得多想,他急切道:“紫烟现在何处?”
“在大王的寝殿,还有那名陌生男子。想必他们是待大王酒醉回宫之后,欲要行刺。该如何行事,还请大王决断。”说罢,他单膝跪地,低头拱手听令。
李元昊默默摩挲着鹰钩鼻,沉思半晌,计上心来,吩咐几句之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去。
看着灯火渐渐远去,早已心神不宁的赵一凡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叹道:“楚玉啊楚玉,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自打他警觉到李独晨出现之后,便一直憋着气,现在终于可以舒缓舒缓。躺在宫殿的飞檐上,他极目望向黑漆漆的天空,觉得身心疲累。他将楚玉一步步拉出阴霾,可是人家非但不领情,却反而变本加厉,又与紫烟上演这一出气死人不偿命的愚蠢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