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箫见状,长叹一声,跟在其后。
二人欲要飞身至岸边,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登时河岸之上脚步声来回穿梭,片刻之后,冲出数十名手持弓箭之人,严阵以待。
赵一凡扭过头去,意味深长望向林之云,大笑道:“男子汉光明磊落。怎么,连两军开战都不斩来使,少堂主所作所为,是要在下轻看与你不成?”
“七郎,他不仁我不义。就拿他做人质!”小箫冷笑着,手起之间,就要射出飞刀。
赵一凡早有所防备,手臂一抬,腰间的佩剑急速而出,将他拦下,阻止道:“五郎,切不可坏了大事!”
小箫早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而赵一凡却是委曲求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闲鹤山庄之内到底有多少人,无从知晓。就对付手持弓箭之人,若想安然逃脱,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据他所观察,这亭子,想必也有机关。
“赵一凡,你高看我了。”林之云温文而笑,坦然自若,“并非我难以容人。只是有一人想要一睹逍遥门七郎的风采,我也无可奈何。恕难奉陪!”
说罢,他走至亭中的一处亭柱旁,转动突起的装饰物,只听湖下传来异动,转眼之间,一条木板路缓缓升起,浮在水面之下,若有若无。
而林之云却未走此桥,身如飞燕,瞬间抵达对岸。回身拱手拜别二人,洋洋洒洒而去。
此时,赵一凡暗自揣度,难道,那人是阿莲不成?他回头用眼睛去问五郎,却猛然发现,五郎抱头而坐,似乎情绪失控,难以自持。
他忙走去,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五郎,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你莫要乱了方寸。你我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要相信,一切自有天意。”
小箫失魂落魄,希望本就黯淡,可是眼睁睁看着希望已死,还是让他痛心疾首。他慢慢抬起头来,嘲笑自己:“七郎,事不关己之时,人人总是看客。只有亲身所痛,才知事事皆难。让你见笑了。或许是数十年来,与风云会走得过近,如今才会如此痛苦。我一向都是爱美之人,试想,要去打破这种美好,是怎般让人伤心欲碎。”
听这话,说到心坎处,赵一凡竟觉两眼潮湿,喉咙些许哽咽。他努力平复情绪,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是自己有能力去做的?
正暗自思量之时,只听岸边脚步声动,赵一凡望过去,弓箭手身后的树影之间,有几名女子穿梭而过,其中一人以伞蔽日,其余皆无。直至木桥边,那位女子回身命随从退下,接过伞,款款迈上木桥。
伞下的那张面容,遮盖得严严实实,未露真容。白衫红裙,既不失清爽,又给人亲近之感。此时,太阳西沉。一人走在湖面之上,与湖中倒影相映成趣。虚虚实实,颇为梦幻。
小箫冷笑道:“这丫头到底是来了!我只当她眼里再无这个师父!”
“她就是林风儿?”赵一凡随口问道,眼睛却仍是盯着来人的倩影。
“不是她还能有谁?!想那林之云未必有如此胆量,若非这丫头从中搞鬼,只怕我二人已然出了闲鹤山庄。”小箫虽是责怪之言,但是语气却很是轻柔。
赵一凡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疑惑道:“你真有如此把握?林之云完全听这个丫头的?”
小箫起身站在他身侧,目光同样定格在木桥上的人儿,笑道:“那林之云再无别的本事,宠妹妹倒是无人可出其二。他的聪明,在林风儿跟前,全然无用武之地。”
从五郎讲述林风儿的言谈之中,赵一凡的脑海中渐渐对此人有了较为清晰的印象。能让五郎入眼的,便可看上一看,让他不吝口舌的,绝非俗人。
随着来人的身影愈来愈近,他有所期待:或许,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这个想法,让他萎靡的心境为之一振,挽着手臂静等佳人,心中则暗想计策。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成败在此一举。
来者,正是林风儿。
脚下的木桥,只一人身宽。湿滑无比,每走一步,都是步步惊心。这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自然是不敢迈上一步。可是对于林风儿,这倒成了一种享受。因为紧张,所以专注。有了专注,烦恼皆无。刺激带来的兴奋感,绝对抵得过怯懦之后的无趣。
来人走至一半,赵一凡将目光移至她的脚下,看出端倪。每一步,平稳有序,轻重刚好。他回头坚定道:“五郎,你的确所言非虚。走此桥,未用轻功。心神安定,气息平缓。她懂得如何练就一颗平常之心。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胸,让人着实钦佩。”
小箫沉默不言,似在想心事。
赵一凡见状,脑中却突然闪出一念:若是她分了神,又当如何处置?想至此,他心生一计,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