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他和那女孩都听到了马儿疾驰的声音。但我仔细询问后发现那女孩的姑妈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耳朵的确有些背,而且那时她在房间靠后的地方呆着。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就是波蒙和希思金斯小姐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对于各种声音都格外敏感。人门也极有可能是因为里屋的门开了,通了风,被大风吹了关上的。还有那个门把手的问题嘛,也可能不过是门闩卡住了。&rdo;
&ldo;至于那两个吻和马儿疾驰的声音,那可能是最平常不过的声音罢了。正如我说过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马儿疾驰声在大风天里传得很远,他听到的可能是远处骑马的声音。至于那个吻嘛,许多细碎的声音都有可能‐‐纸片或者树叶的沙沙声,特别是在一个人高度紧张,富于幻想的时候听起来格外相似。&rdo;
&ldo;我这一番关乎麻木和歇斯底里之别的分析结束了。于是我们关了灯,离开台球室。但显然波蒙和希思金斯小姐都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所致。&rdo;
&ldo;我们走岀台球室,在走廊上我还竭力劝说他们相信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最普通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就在那时,一句谚语说得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从我们刚刚离开的台球室里传出一阵马蹄声。&rdo;
&ldo;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我的脊柱爬到我的后脑,希思金斯小姐像得了百日咳的孩子一样大声喘息起来,然后她开始沿着走廊奔跑,还不时发出尖叫声。波蒙也撒开两腿,往后退了几步,我跟着他急急后退。&rdo;
&ldo;&lso;就是这个声音!&rso;他屏息低声对我说,&lso;现在你该相信了吧。&rso;&rdo;
&ldo;&lso;那儿肯定有什么东西。&rso;我低语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台球室紧闭的房门。&rdo;
&ldo;&lso;嘘!&rso;他低声制止了我,&lso;又来了!&rso;&rdo;
&ldo;这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一匹马故意放慢了脚步绕着台球室踱步。隐隐的恐惧让我大气也不敢出。你们应该知道这种感觉吧。我们一定是往后退了,因为我猛然发现我们竟又站到了长长的走廊的。&rdo;
&ldo;我们在那儿站定,仔细聆听。马儿好像带着某种恶意,继续发出那种声音,并且绕着我们刚刚离开的屋子踱着,这么说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rdo;
&ldo;然后那声音停止了,接着是长时间的静默,楼下大厅里的人们很不安,不时交头接耳,细碎的谈话声沿着楼梯清晰地传了过来。我猜想人们正围在希思金斯小姐身边,想要保护她。&rdo;
&ldo;我想我和波蒙在原地,也就是走廊尽头呆了大约5分钟,我们仔细留意着台球室里的一切响动。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深陷极度的恐惧之中,于是就对波蒙说,&lso;不行!我要去看个究竟!&rso;&lso;我也去!&rso;他答道,尽管他的脸色苍白,但还是鼓足了勇气这样回答我。我让他等一会儿。我冲进卧室飞快地取了照相机和闪光灯,然后把左轮手枪悄悄地放进右手边的口袋里,并在左拳上小心地套上金属指环‐‐万一打起架来也用得上,而且右手还是可以腾出来操作闪光灯。&rdo;
&ldo;我飞奔到波蒙的身边,他朝我挥挥手里的枪,我冲他点了点头,但示意他不要急着开枪,因为说不定是有人在和我们开玩笑呢。他从楼上大厅的托架上取了一盏灯,夹在受伤的臂弯里,这样一来,我们也就用不着黑灯瞎火地摸索了。我们沿着走廊朝台球室走去,你们不知道我们两个有多紧张啊!&rdo;
&ldo;这会儿,房间里还没有任何响动,可是当我们离房门还有几米远的时候,突然从那屋子里传来马蹄重重践踏拼花地板的声音,就在那一瞬间,整个屋子似乎都跟着震动起来,我和波蒙迅速后退一两步,暗暗给自己打气,静观其变。马蹄子似乎就对着门,简直就要呼之欲出了。过了一会儿,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可是我感到自己的喉咙口和太阳穴都在猛烈地跳动,刚才那声音震耳欲聋,让我无法忍受。&rdo;
&ldo;估摸着等了半分钟,马蹄声又从远处响起,随即好像有什么隐形的东西穿过紧闭的房门朝我们径直而来,那马蹄子眼看就要落到我们身上了。我们赶紧退到走廊边上,紧贴着墙壁站着,&lso;哒哒&rso;,&lso;哒哒&rso;,那马蹄故意慢慢地从我们中间穿过,沿着走廊远去了,这声音夹杂在我的血液汩汩流淌声和太阳穴怦怦的跳动声中格外清晰。我的身子僵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我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一会儿,扭过头朝走廊尽头望去,脑海中唯一的意识就是前面隐匿着某种可怕的危险,你们明白这种感受吗?&rdo;
&ldo;突然,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此时,马蹄声像是从另一头传来。我飞快地转身,拿起相机,关掉闪光灯。谁知波蒙突然朝着走廊尽头连开数枪,边跑边喊,&lso;它正跟着玛丽呢!快跑,快跑!&rso;&rdo;
&ldo;他沿着走廊飞奔,我紧随其后,一路跑到楼梯的平台。我们听到马蹄声到了楼梯口,之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rdo;
&ldo;楼下大厅里,我听见一大家子人正围着希思金斯小姐,她好像昏过去了。还有几个仆人在一旁挤作一团,紧盯着楼梯平台,一言不发。老上尉登上二十来级台阶,手里握着剑,听到最后一声马蹄声后,他就停在那里。在我看来,再没有比一个老人勇敢地站在自己的女儿和恶魔之间的场景更让人震撼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