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延直接闭上了眼睛吐了口气,很明显,他心里作抗争的那口气泄了。
而见他总算是放弃了挣扎,沈郁立刻去床头的抽屉里拿了份文件出来,掀到最后一页,又把笔递给他。“虽然是你帮我的忙,但劳务合同还是签一下的,不然不符合法律规范,我是要承担责任的。”
这话说的也算是非常义正严辞有道理了,邢延作为一个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的人,都没什么迟疑,接过笔就签了。
沈郁这个人,着实是很能沉的住气,亲眼看着邢延在合同书上写下大名之后,眼睛里藏着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脸上表情愣是没变。
接下来是谁都没说话的一段沉默时间。
大约有一分钟之久,然后邢延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句:“你在吃抗抑郁的药?”
“…”沈郁不是很明显的愣了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立刻点了点头。
“为什么?”邢延问。
沈郁清清嗓子,说。“工作压力大,大夫给开的。”
“…”邢延的眉头立刻又拧了起来。“多久了。”
“没多久。”沈郁很显然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敷衍的回了个话就转身去放合同书。
把合同书放回抽屉,上了锁,回头看到地上的一片狼籍,他眯着眼睛琢磨了下,就又过去蹲下,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捡了没两片就“咝”了一声。
邢延闻声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就看到了他划破了的手指。
“有药箱吗?”邢延问。
沈郁抬抬下巴,指了指旁边的衣柜。
邢延立刻去翻了翻,找到了药箱之后,拉着他到床边让他坐下,自己蹲下来帮他处理。
先用棉布帮他擦去手指上的血,又用酒精给消了毒,最后用两片创可贴交叠贴住伤口,贴出一个心的形状。
沈郁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他小心翼翼,仔细认真的样子,眼睛里的光影从亮晶晶慢慢开始变得雾蒙蒙。
等邢延帮他处理完,起身站起来的时候,他仰起头看着邢延,目光湿润的笑了笑:
“邢延,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那次,你也是这样帮我包扎伤口的。”
十几年前,沈郁刚升高中,正式开学第一天,他迟到了。
附中有规矩,迟到早退者但凡被抓到,一律罚跑绕操场十圈,很要命。
升旗仪式已经开始,所有班级都整齐列队,所有学生都穿着统一的校服,一时间分辨不清哪个是自己的班级,为了不引起注意,奔入操场之后,沈郁就赶紧先随便找了个队伍插队站了进去。
沈郁长身量晚,从初中到高中,个头一直都比同龄的男生矮一点,而在这个班里,前后左右站着的男生更是几乎全都比他高至少一个脑袋。
毕竟,这是一个高二的班级。
高二的学生们都是过来人,一看他这生面孔和小个头,以及跑的着急忙慌的那架势,立刻就什么都懂了,都看着他笑。
少年要面子,被这么多人俯视就算了,还被笑话,他当然非常不爽,直接攥起拳头用眼神警告:都找打是吧!
高二的少年也是少年,也年轻气盛,容不得被个高一的小屁孩挑衅,当时就有几个刺头立刻围上来打算教训他。
论打架,沈郁是不怵的,长这么大他就没怕过谁,见那几个人围上来,直接就撸起了袖子。
这时,背后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提溜起来,直接就给他拽到了身后。
说实话,沈郁个头儿虽然矮了点,但武力值还是很能扛的,曾几何时一个打五个都没落过下风,从来没被人像这样单只手就给提溜起来过。
以至于这冷不丁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直接怒了,立刻反手抓着那人手臂,把人转过来就要抡拳头。
只不过,拳头没抡起来,反倒是把人转过来看到对方的脸之后,他愣了下,人突然就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