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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我几乎能吃下一座房子。&rdo;布魯斯摩拳擦掌，把托比赶进化妆室，关上门。&ldo;有人记着去饭店订桌了吧?好，好，好极了!稍等我一下，用不了五分钟。&rdo;

托比把酒瓶和酒杯放在梳妆台上，小心地脱下布鲁斯的披风，然后是燕尾服与背心，再到领带和领口，以及浆得笔挺的衬衫。兰瑟姆将背带裤的带子甩到身后，披上托比递过来的睡袍，一拍梳妆台，坐了下来。

他缓缓斟满一杯啤酒，将那只小狗推到旁边，从铜质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他慢慢啜下一大口啤酒，又深吸一口烟，随后长叹一声，全身彻底放松下来，此刻他形同一个绵软无力的稻草娃娃。

&ldo;啊!&rdo;兰瑟姆心满意足地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他将手伸进一罐冷霜中，取出些许抹在脸上，开始卸妆。

&ldo;布鲁斯，&rdo;贝莉尔轻轻地说。

丹尼斯注意到，她刚才一直没有出声。实际上她一直背对布魯斯，随意地站在那里。

丹尼斯瞅见了镜子里布鲁斯&iddot;兰瑟姆的面容。在这黯淡的棕色房间里，那是唯一明亮的东西。刚才布鲁斯似乎曾迅速向贝莉尔投去内疚的一瞥，就像个大孩子那样顽皮，随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冷霜上了。

&ldo;嗯，乖宝宝?&rdo;他回应道。

贝莉尔转过身来。

&ldo;你可知道，&rdo;她问，&ldo;为什么今晚我要让丹尼斯来这儿?&rdo;

&ldo;见到你真高兴，老伙计，&rdo;布魯斯对着镜子里的丹尼斯微笑着，嘴角缓缓扬起一道弧线，&ldo;该不会是我的个人所得税又出了什么问题吧?&rdo;

&ldo;跟所得税没关系，&rdo;贝莉尔不耐烦了，&ldo;总得有人来劝劝你，如果我劝不动的话。布魯斯，你必须把新剧的结尾改一改!&rdo;

&ldo;听着!&rdo;布魯斯突然猛力一吼，然后，兴许是记起他一贯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遂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巧妙而温和的方式，&ldo;非谈这事不可吗，贝莉尔?&rdo;

&ldo;不错!那样的耻辱会让你沦为笑柄的。&rdo;

&ldo;真遗憾。&rdo;布鲁斯嘟嚷着。

&ldo;布鲁斯，别这样!我已经恳求过丹尼斯了。&rdo;&ldo;喂，喂!等一下!&rdo;丹尼斯好生狼狈，浑身不自在地抗议起来。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对&ldo;恳求&rdo;一词还颇为受用，于是便将十指指尖相抵，摆出一副刚直不阿的姿态。

&ldo;你忘了，&rdo;他补充道，&ldo;我还没听过剧本里说些什么呢。&rdo;

&ldo;我正要告诉你，&rdo;贝莉尔说，&ldo;当波雷犯下第四起谋杀之后……&rdo;

&ldo;慢点，&rdo;这次打岔的是布魯斯&iddot;兰瑟姆，&ldo;丹尼斯知道那家伙吗?&ldo;

&ldo;亲爱的布鲁斯，他一清二楚!他甚至还认识那位探长‐‐&rdo;

兰瑟姆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ldo;波雷此人非比寻常，&rdo;这位著名演员强调，双眼依然盯着镜子，&ldo;那女人透过窗帘窥视到的一切细节，包括被扼死在沙发上、衣衫凌乱的受害人，以及在灯下点烟的波雷，如何演绎这部分，乃是关键所在。&rdo;

&ldo;接着说吧，贝莉尔。&rdo;丹尼斯催促。

那女孩开口前稍一迟疑，似略有所思，旋又回过神来。

&ldo;唔!当波雷犯下第四起谋杀并露出马脚之后，我们推测，他也受惊不小，决意改过自新，恢复正常。于是他来到某个沉睡的小山村，加入了一间乡村俱乐部。然后他在那儿坠入爱河。

&ldo;我是说，&rdo;贝莉尔摊开手解释着，&ldo;他这一次是真正恋爱了。对方是位金发姑娘，一名纯真、甜美又健康的乡村女子，父母在当地颇有地位。其实这样的姑娘倒挺适合你的，丹尼斯。

&ldo;故事的开端就像普通的爱情喜剧一样。然后你会开始慢慢意识到‐‐这儿有点古怪，那儿有些不对劲‐‐出了什么事。与以往几起谋杀有关的流言甚嚣尘上，散布者是一个爱嚼舌根的角色，村子里的大喇叭。渐渐地你发现，这位迷人的陌生来客其实是个杀人犯，就像一只猫不可能不抓老鼠一样，他也不可能真正放下屠刀。&rdo;

贝莉尔停了下来。

演出结束后的谈笑喧哗已然从后台的走廊里消弭殆尽，此刻剧院内一片宁静。

布魯斯&iddot;兰瑟姆还在用指尖不停地往脸上轻轻拍打冷霜，镜中他的双眼毫无表情。那根躺在梳妆台边上的香烟静静送出一缕轻烟，缭绕在这间不通风的屋子里。

&ldo;最先察觉的是那女孩的父亲，&rdo;贝莉尔继续讲述，&ldo;他是个灰色头发的商人，你知道的，那种类型可以让爱德蒙&iddot;杰维斯来演。我们会看到他开始明白过来，然后越来越接近真相，但他什么也没法证明，而且孤立无援。当然了，那女孩拒绝相信这一切。不过波雷丧失了理智，准备对她下毒手。作者……真的，我不得不承认!……出色地转造了紧张氛围，假若表演得当，观众必然会尖叫出声。

&ldo;第三幕是高潮。波雷劝说那姑娘和他一起私奔，却被她父亲截住。这是一幕大戏。父亲暴跳如雷，试图开枪射杀波雷。然后‐‐噢，天哪!&rdo;

丹尼斯&iddot;福斯特从椅子里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