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带着阿辰和阿团到时,郡主已经到了多时了。
郡主脸颊微微泛着桃花色,眼里带着朦胧醉意,氤氲着水汽,不满的轻晃手中的杯子,嘟喃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都等你多时了。”
林依见她喝的不少,知道与醉鬼讲不出道理,于是好脾气的顺着道,“出游人太多,都挤在官道儿上,这才来晚了。”
其实,林依坐的是郡主派过去的车驾,马车上也有郡主府的标识,是走了特权,该是不慢的,但就怕和酒醉的人辩是非,她也就只能长话短说了。
果然,听了林依的理由后,郡主那有些迷糊的脑子立马就接受了。
她歪了歪身子,倚靠在一棵包了厚棉,又用锦帛包裹住的桃树上,推着面前的酒壶,糯着声音道,“那算了,这次就不罚你三杯了,你就喝一杯吧。”
林依有些犯难,这一大早的谁受的住喝酒啊!
正是踌躇之时,郡主的奶嬷嬷跪坐在郡主侧后位朝着她使眼色。
林依了然,又见奶嫲嫲眼里那装不下的担心和嗫嚅的嘴,也知道郡主肯定不是无缘故成这副模样。
于是接过阿团提在手上的食盒,又对着俩人道,“阿团,你带着阿辰跟着郡主身边的彩蝶姐姐去转一转。”
接着身子一弯,又摸摸阿辰的脑袋,轻着声音道,“跟紧了你俩位姐姐去看看春景,等回去写一篇小令,知道吗?”
阿辰的脸一僵,但看着林依不置可否的眼神,也只能噘了噘嘴点头答应了。
“扑哧-”
“阿辰过来姨姨这边。”
郡主朝着阿辰招招手,又眼含旖旎的瞪了林依一眼,“你简直是继母作派,今日怕是整个金陵城都找不出一只手的读书郎。”
林依无奈,但在孩子学习上,她还是坚持己见,“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又说积土而为山,积水而得海。每日不要多,但每日必须得学一些,方能养成习惯。”
郡主原本对于养孩子就不懂,现喝了酒后脑里更是成了一摊水。
只是有一样她是听懂了,就是孩子,她是没有的。
于是也不知道点着了她哪个穴位,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那一直含着春水的眸子就晃悠悠的流下一滴泪来。
林依唬了一跳,来不及对着二人交待,提了裙子紧走两步,跪坐在郡主身下的纺织胡毯上,摸出怀里的帕子给郡主拭泪。
“这是怎么了?”林依有点心虚,难道是自己话讲重了?
“呜呜”
郡主的情绪有了一个突破口,原本只是静默的哭泣变为了小声啜泣,而人更是趴拂在林依肩头。
“郡主--”
离的近了,林依抬头就能见着郡主的奶嫲嫲那一嘴的燎泡,朝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启唇,用气音道,“我来。”
林依也顾不得她新穿的交领浅粉色撒花的上襦,抬起手臂轻轻安抚似的拂过郡主的背,温声道,“怎么了这是?”
怎么好好一个肆意的女郎如何就成了水泡成的了。
林依更加软了声音,“久哭伤身,有何事,你说与我听,看我能不能为你解解烦忧。”
郡主原就不是矫情性子,酒也喝了,哭也哭了,安慰也得到了,于是慢慢也就止了哭声,伏在林依肩头又没了正形道,“你好软啊!”
林依安抚的手一愣,也知道郡主这样缓过来了,但面上还是佯装着恼的样子,微微推了推搁在她肩头的脑袋道,“郡主这是好了,就拿我开唰了是吧。”
“咯咯--”郡主顺着力道竖直身子,哭得薄粉的脸颊上漾出笑意道,“我是真的难过的。”
林依心里轻轻一叹,最后也没反驳,而是拎过自己带来的食盒一层层打开道,“那就化悲愤为食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