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她从前那些同僚来看,必是又大吃一惊:墨如晦致仕前,纵比同龄人年轻,可也不曾如此康建,起码那鬓发便已白了大部,哪有如此神采飞扬。
&ldo;莫叫国师,都是从前的事了。&rdo;
墨如晦挥了挥手,脚步在林木面前顿了顿,相比较莫旌,她还是觉得林木的长相合心意:&ldo;你家郎君呢?&rdo;
&ldo;郎君……&rdo;林木被她看得紧张,舔了舔唇道:&ldo;郎君恐怕还在打扮。&rdo;
&ldo;打扮?&rdo;
墨如晦挑眉,显然是不大信的,里边十数个同门已经纷纷站起,再堵在门口已经不合时宜,便放过了林木,指尖在他面上溜了一溜,才笑嘻嘻地进了去。
莫旌赞叹地看着墨国师青松般挺直的身板:&ldo;阿木,你好艳福。&rdo;
林木嘟囔了一声,到底没敢说出来。
里边显然因为墨如晦的到来,又热闹了起来,此番来人,多数还是逗留在京畿附近之人,并不算多,可亦不算少了。
鬼谷子收徒生冷不忌,门生众多,但说起手把手教大了的,还真没几个。墨如晦作为大师姐,是头先受益的,入世又立下一番伟业,彪炳千秋,在一众师弟师妹们自是威望十足。
不过不论出世入世,甚至门人生死对决,鬼谷子都不曾干涉过,门风任意,自然也使得这些门人跟崇尚自由,不肯受拘,多数不愿在朝堂,平日里散落各处,偶或在师傅又收了个新徒之时,再认认面孔。
这厢里,便有人向墨如晦打听新来小师妹之事,听闻这小师妹颇得师宠,竟有亲自教导的传闻出来。
王沐之笑而不语,但见墨如晦率先将上首位左次坐了,才挥手赶鸭子似的道:
&ldo;人来了不就知道了?&rdo;
&ldo;急甚?&rdo;
话还未完,墨如晦一双狭长的凤眼便朝外瞥去:&ldo;信伯?&rdo;
麇谷居士慢悠悠袖着手来,脑后乱糟糟的头发结成了一团,面上尚有熟睡后的倦意,微微躬了躬身:&ldo;墨师姐来得早。&rdo;
墨如晦哼了一声:&ldo;信伯,你上回配的东西,害得师姐我可起了半月的疹子。&rdo;
麇谷乐得抚掌大笑:&ldo;墨师姐,这可怪不得师弟。你上回抢了东西便跑,师弟我也是无法。&rdo;
墨如晦嘴角诡异地勾起来,不疾不徐道:&ldo;师姐月前掐指一算,料得门中会有喜事,便事先去滇地将阿思接了回来。&rdo;
墨如晦这口吻,像极了西市门口摆地摊的假道士,可麇谷面上却僵住了,半天没缓过来。
&ldo;小花儿,你又在逗信伯了。&rdo;
虚空里一道半咸不淡的声音传来,这回轮到墨如晦脸僵了,她半恼半怒地朝天嗔道:&ldo;师傅,莫要叫我小花儿。&rdo;
半老的徐娘,硬作了撒娇的口吻,直激得麇谷抖了抖身子&ldo;哎哟&rdo;一声:
&ldo;师姐,您年纪也老大不小,莫还来小时一套吧?师傅……他老人家身子骨恐怕受不了这刺激。&rdo;
墨如晦却已顾不得他挑衅,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门外,满目笑意:&ldo;师傅。&rdo;
鬼谷子背负双手,徐徐而来。
与从前几次收徒的随意不同,墨如晦一眼便认出,师傅身上这一套青衣羽冠却是当年头一次收徒之时上身的,他平日珍而重之,却在这新来小师妹的收徒仪式上穿了出来。
&ldo;小花儿,若师傅哪一回再穿,便当是收关门弟子了。&rdo;
墨如晦尚且记得鬼谷子说这话时唏嘘的神态,麇谷居士亦瞪圆了眼睛,想起了往事,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了会。
此回来之人,头一批的五个人中,就他与墨如晦在场,若不算蒋思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