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都说了只是一个碗,大柱你不用放在心上,哪家不会打碎几个碗呢?瞧你那出息的,要真心里过不去,以后跟二柱好好儿给我当护卫就是了!&rdo;
丁大柱挨了一通斥,心里倒轻松了,有些高兴地&ldo;嗳&rdo;了一声,急步过去帮着拾干柴了。
倒是先前一直站在一边的彭成亮走了过来,笑着瞅了辛螺一眼:&ldo;真是没看出来,七小姐人虽小话还说得挺老到的,一个碗倒把这兄弟两个的忠心先收了。&rdo;想到了这位之前传出来的名声,又忍不住摇了摇头,&ldo;以前常听说七小姐骄纵,也不知道这名声是打哪儿传出来的。&rdo;
辛螺苦笑:&ldo;彭叔叔说笑了,我以前……性子骄纵也是有的,只是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原来那性子,哪里还能不收一收,改一改呢?再说了,一个碗而已‐‐&rdo;
彭成亮听到她说起这碗的语气,忍不住&ldo;啧&rdo;了一声:&ldo;叔是个直人,要说话不中听了七小姐你别怪。换谁家里小孩子打碎了碗,一顿抽是逃不了的,你这还是白瓷的呢,要卖出去,能抵一家子一个月的口粮了。
你啊,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出门在外的,也不该把这碗带出来,别说打碎了,就是磕着碰着了也可惜啊。&rdo;
辛螺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出来:&ldo;不就是一只白瓷碗吗,怎么卖那么贵?&rdo;
说话再老到,到底还只是没什么阅历的小姑娘……彭成亮索性耐心给她解释起来:&ldo;我们夏依这边只有褐陶,还是巫州峒那边才有,这颜色漂亮的白瓷器只有大燕那边才产。
本来瓷器在我们这边就是个俏货,加上这东西又易碎,夏依山路多,运进来的时候能保存完好的可不得卖上老高的价了?&rdo;
辛螺记得在古代博物馆参观时看到过古人是怎么把瓷器运输到海外的,雕刻精细的檀木大箱子里填满茶叶,易碎的瓷器埋在茶叶里四处都压实,再把箱盖钉好。
这样的包装即使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都不怕,等到了地儿,瓷器、茶叶、檀木箱子全都可以拿出来卖,这经济头脑还真是杠杠的。
不过夏依这边生活条件本来就差,一般只喝自己制的粗茶,大燕的茶叶自然在这边没什么销量,估计连带着瓷器也不好运输了……
&ldo;不是可以拿稻草垫……&rdo;辛螺话刚出口,就在彭成亮有些吃惊的目光中消了音。
彭成亮抬了抬自己的脚,示意辛螺看了过去:&ldo;稻草要喂牛,还要编草鞋,要垫床……用处大着呢,哪能那么浪费啊!&rdo;
彭成亮的脚上正穿着一双草鞋,估计穿了有些日子了,草鞋已经磨得很是圆熟,鞋绊半旧的布带子上沾满了这一路来的尘土,连着那双光着的脚,都是灰扑扑的。
辛螺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脚往后收了收。
她的脚上正穿着一双轻便的布鞋,这还是她为了出门方便,特意从那几双绣花鞋里面选出来的,虽然粗棉布面子上也沾满了灰,跟彭成亮的一比,倒像是地主老爷和长工的差别了……
第17章我不需要
彭成亮跟辛螺说了一阵话,就过去布置晚上露营的地方了;他们几个糙汉子随便在草窠里将就一夜倒也罢了,七小姐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总得给她弄点干草什么的垫垫才好。
见他去忙了,辛螺这才弓着腰,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碎瓷片。
她以前在农户家里吃饭用的碗,那瓷也比这个要好上一些,这瓷还不算白的呢,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要顶这儿老百姓一个月的口粮……
&ldo;还拿着这碎瓷片做什么,小心划了手。&rdo;
听到这微磁的声音,辛螺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陈延陵。看了眼出现在眼前的那双青缎面子短筒牛皮薄底靴,跟这个在这里唯二的穿布鞋的人相比,自己跟他简直就是地主老财和簪缨世家的差别……
对了,这人应该是打小儿习武吧,不然也不能从盘龙峰后面那悬崖爬上去,或许是大燕的某个将门传承?辛螺站起身来,一时好奇问了一句:&ldo;陈先生的功夫好到什么程度?&rdo;
陈延陵皱了皱眉:&ldo;什么意思?&rdo;难不成这小姑娘从这一堆碎瓷片又联想到什么,所以来跟自己找安全感?
问都问出口了,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功夫片,辛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比如说,有没有很厉害的内功什么的‐‐&rdo;
两对雪蟆请来的保镖,多少也要体现下自己的价值。陈延陵不等辛螺说完,就从她手里取过那片碎瓷在掌中一碾,随着他手掌一斜,瓷粉簌簌落下:&ldo;像这程度,七小姐可还觉得可以?&rdo;
&ldo;可以可以!&rdo;原来这世上真有内功啊,辛螺眼睛不由一亮,并没有注意到那双凤眸正睥睨着自己,蹲下身拨拉出了那块儿瓷碗底递了过去,&ldo;那你能把这个弄成一个个的瓷珠子吗?&rdo;
见陈延陵足足看了自己半天都没有说话,辛螺有些讪然:&ldo;不可以啊,也没什么的……&rdo;她就是知道这白瓷碗在这儿这么精贵以后,纯粹一时心血来潮,想着废物利用利用而已。
陈延陵却接过了那片碗底,指间用力,&ldo;嘎嘣&rdo;几下就将厚碗底给掰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瓷片,就近找了块青石刷刷磨了磨,又在手掌里搓了搓,十来颗白瓷珠子就出现在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