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咳咳。&rdo;
&ldo;你也知道,陈皇后的冤屈如何,真要看她白白牺牲吗?&rdo;张汤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骗人的时候总是特别逼真。
郭舍人沉默,忽然古怪道:&ldo;你莫不是收了她贿赂?&rdo;
他忽然又闭嘴,果然才一闭上就见张汤那刀子一样的眼光扎了过来,&ldo;得得得,我不说,这个忙‐‐念在我们兄弟情分上,我还是帮了,毕竟……&rdo;
毕竟什么呢?人还是有那么几分怜悯之心的。
皇上做得太绝,让他们这些臣下,也有些噤如寒蝉了。陈皇后想逃出宫,只要不回来,也算是好事,反正他们都达到目的了。
&ldo;明日通告贵妃和皇上,陈皇后饮鸩自杀,陈皇后假死出宫,扶灵出宫之后,我们就偷梁换柱,只是个中细节还要你我配合……&rdo;
张汤絮絮地说着,将细节交代与郭舍人。
☆、第六章出宫
长门宫废后陈氏,饮鸩自戕,御史张汤断为畏罪自杀,消息上报之时,武帝正在未央宫同卫贵妃饮酒。
听到陈阿娇的死讯,刘彻无比平静。
一身黑底金文的黄袍,带着无比的华贵,只是在郭舍人迟迟疑疑地说出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那狭长的眼忍不住眯了一下,一双墨眸之中暗光微闪,俊朗的面容之上,却似乎染着化不去的霜雪之色,帝王的冷峻与威严并存,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难言的气度。木簪束起来的头发披落在肩头,却更衬托了他此刻的闲雅和尊贵。
似乎天生就有那样一种人是受人尊敬,要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
&ldo;她……去了么……&rdo;
低沉喑哑的声音,像是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最后却像是湖面上的水波,轻轻地荡开了,化作一声从喉咙里冒出来的轻笑,含糊极了,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ldo;以翁主之礼,葬于灞陵,其余的不必请示朕了,皆有太常负责。&rdo;
刘彻的冷淡,让人心惊。
坐在一旁的卫子夫,忽然手一抖,差点将酒撒了,她定了定心神,也不知道自己四肢百骸的寒气是哪里冒出来的,就那样忽然蹿进了心底。
那一晚,心如死灰的陈阿娇低着头,用和此刻的刘彻一样模糊的声音说:&ldo;今时吾之下场,他日奉还尔身。&rdo;
这话就像是一句诅咒,让她彻夜难安。
郭舍人没有想到刘彻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一点伤心的表情,他愣了片刻,才领命告退。
他跟张汤布置了许多,今日怕是用不着了,陈皇后诈死离宫之路,似乎真是顺利极了,莫不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这念头升起来,便再也压不下去。
郭舍人匆匆去了。
未央宫中,卫子夫一双柔荑将酒尊端起,娇笑着送到了刘彻的唇边,这个年轻的帝王‐‐
抓住了她的手,将被杯中酒一饮而尽,刘彻站起来,忽然走到了殿前。
卫子夫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软着身子贴上去:&ldo;皇上,您怎么了?&rdo;
本来已经走到了近前,却忽然不敢靠过去,因为他看到了刘彻的表情。
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她没靠近,刘彻却回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ldo;你怎么了?怕什么?贵妃绝不会是下一个……陈氏的……&rdo;
刘彻耳边总有什么声音,恍惚间觉得哪里的丧歌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