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仔细看去,只见池水中似乎飘着一具尸体。
还好。
江栗玉余光瞥向身旁披着鸦青色大氅的男人,起码身边还有一个人证在。
江去闲歪头看向江栗玉,轻笑道:“皇妹可是吓着了?”
江栗玉一怔,轻轻点了点头。
这敏锐的察觉力,莫名让她想起昔年父亲养的一只海东青。
“走吧。”
江去闲撂下这一句话,便朝太液池走去。
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也随之散在风中。
*
太液池中漂着的,正是江栗玉在偏殿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的孙家十三郎。
据医正粗略判断,孙恩的手筋脚筋俱被人挑断。
因这一具横空出世的尸体,整个皇宫都被搅成了一锅粥。
好好的除夕夜,竟成了皇后侄子的魂断夜,众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张贵妃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跪坐在皇帝面前哭成了泪人,“陛下,臣妾知道娘娘心中有怒,但即使是一国之母,也不能这般随意拿宫妃发脾气吧?”
因为孙恩的死,金吾卫扣了不少内侍宫娥,最后从一个内侍嘴里撬出点有用的话来,却没想到是孙恩在诋毁江栗玉“刑克六亲、五福缘浅”,甚至扬言“谁娶了江栗玉谁倒八辈子霉”。
张贵妃听后嗤笑出声,脱口而出:“想来是孙恩素来口无遮拦,说不定是造了口业,被菩萨收走了。”
孙恩这口业造没造成不知道,反正张贵妃是话音刚落,便被人甩了一巴掌。
孙恩是孙家嫡系这一支里唯一的男子,是要承爵的,他这一死,皇帝确实不好再逼着孙家娶汶阳公主,可孙家往后的事儿却是一点不会少。
皇后本就心烦,听张贵妃还在这幸灾乐祸,一个没忍住,便就没忍住。
动手不够,还要把嘴上便宜占回来。
皇后道:“这场面这般热闹,怎不见张国舅?难不成,是觉得陛下的汶阳公主配不上他?”
对呀!众人回过味来,皇帝本是想在孙张两人中挑一个做女婿,如今死了一个,另一个怎么也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悄悄探向张贵妃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明的意味。
这个女人!张贵妃恨得咬紧后槽牙,转脸辩解道:“陛下冤枉啊,您是知道的,南霈他素来不胜酒力,只怕这会儿还在后殿睡着。倘若陛下和殿下不信……”
“报——”张贵妃话还没说完,金吾卫便急匆匆赶进殿中,“陛下,有内侍在太液池不远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孙国舅!”
“什么!?”张贵妃惊呼一声,软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皇帝似笑非笑地乜了一眼身旁事不关己的芸妃,“你说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张贵妃刚要开口,皇帝便道:“朕没问你,朕问的是汶阳。汶阳你说说,这事怎么办好?”
刚才还探向张贵妃的目光,这会儿肆无忌惮地聚在了江栗玉身上,更有甚者窃窃私语道“命硬”“刑克五亲”。
江栗玉顶着殿内众人灼热的视线,浅笑道:
“回陛下,孙恩手筋脚筋俱被人挑断,还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丢到了太液池,想来是恶意挑衅。此事非同小可,依小人之见,应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办理。”
孙国丈正是刑部尚书,张国丈的侄子却是大理寺的一把手。把这案件交由这两个部门,明面上看,是挑不出错的。
江栗玉眉睫微垂,叫旁人看不出神色。
皇帝对这回答深感满意,抬手示意手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