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叹口气怎么了?”谁还没有烦心事?
顾九年目光微沉,只是看了她几眼,再度对她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酒馈上突然传来动静,一婢女惊恐大叫了一声:“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张大人双目浑圆,口吐鲜血,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呜呜”了几声,当即倒地。
施城对手下使了眼色,当即有锦衣卫上前查看,少顷,该锦衣卫行至施城面前回禀:“大人,张户房暴毙身亡,酒水有毒!”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面露异色,有的金陵府官员吓的立刻丢下手中杯盏。
金陵府另设了户、礼、吏……等六房,而户房掌户口管理,征税纳粮,灾荒赈济等事。
皇上这次命首辅与锦衣卫指挥使,联手彻查贪墨一事,便是态度坚决,即便金陵府是山高皇帝远,也有人开始坐不住了。
施城站起身,环视一周:“无本官允许,任何人不得走出去半步!”
他拔出腰间绣春刀,命人将筵席处的仆从尽数押了过来。
官员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多嘴。
施城是出了名的活阎王,这些年凶名远播,又有皇上撑腰,他的绣春刀指向谁,谁就要倒霉。
仆从们吓的两股颤颤,施城直接问:“说,谁下的毒?”
言罢,他又说:“筵席处人多眼杂,很难下手,且一切餐具酒菜皆是检查过后才端进来,那么,唯一下手的可能,就是当场下毒,这也能解释,为何只有张大人被毒杀。”
施城语气冷硬,仿佛看穿一切。
施言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了些许的欣慰,她的弟弟长大了。
然而,欣慰感没有维持稍许,施言亲眼看着绣春刀落下,直接刺穿了一个婢女的胸口,那婢女当场暴死。
紧接着,施城就如无事人一样抽出了绣春刀,一脸邪魅:“还不说?那本官就一个个都杀了!”
锦衣卫有先斩后奏之权,施城是锦衣卫指挥使,便是他当场杀了一个官员,也无人能站出来置喙。
施言的手脚顿时发麻,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记得,弟弟就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现在却……
就在施城的刀对准下一人时,施言发现,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站出来制止,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仆从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陌生。
彼时,在太学,同窗们打闹玩乐,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不知民间疾苦,但做人最基本的品行还是有的。
如今……
如今却是这般面孔。
“住手!”施言突然大喊。
她无法亲眼看着弟弟坠入深渊,她不知道她死后,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惯想要当一个文家大儒的弟弟,怎会持起绣春刀,做了地狱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