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坦公爵对于阿尔伯特的不辞而别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和迪略特皇帝对抗到底的决心不可动摇,年轻鲍罗特公爵的举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利于其后续的一系列安排。他果断要求那极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员严格保守秘密,谁要是敢透露一个字的话便就地正法。比尔提城交换俘虏的商谈工作仍然在表面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以假乱真的程度让事情直到数个月后才被捅破。
帮助小阿逃脱的比尔提教堂最终还是被肯坦公爵给从暗中揪了出来。由于教廷远在霍普国,因此米里哀主教去世之后,这里一直没有正统的后继者。几名修士费尽口舌,终于使得不信教的公爵同意保全教堂,不至于折辱安眠在地下的先贤。
叛军公爵唯一的收获就是得知了阿尔伯特可能的去向霍普国,而他对于岛上那位大名鼎鼎的虔诚者国王理查并不怎么感冒。一个年纪轻轻、嘴上没毛的孩童,口口声声把博教事业放在首位,甚至不惜以王国作为赌注,光凭这点就无法让肯坦公爵产生好感。
对于阿尔伯特的选择,老成持重的公爵当即就做了一个自认为公允的评价:“两个娃娃凑在一起,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
……
当阿尔伯特等人在红喉酒馆内暂时安歇下的时候,康斯坦丁堡里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大统领萨瓦林瞒着皇帝钦差来的伊洛斯将军,悄悄接待了肯坦公爵的特使。那人身材极为矮小,如果只背影的话,甚至会以为其是一个未成年的家伙唯我独尊之二止干戈最新章节。不过萨瓦林并不以貌取人,他从对方的言谈举止间很快就体察出许多亮点。那人自称拉乌尔殿下,在感谢了大统领诚挚接待之后,开门见山地指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鲍罗特公爵很有可能会通过此地去往霍普岛。肯坦国方面希望大统领可以欲擒故纵,在海上将其所乘坐的船只击沉。
萨瓦林听到这里,当即摇头道:“谋杀一位选帝侯,这罪名可太大了点。我一个即将入土的家伙,没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统领阁下,坦博兰斯帝国即将变天。迪略特皇帝似坐稳的江山其实早就已经被暗流险滩紧紧给包围住了。我的父亲是掀开这道口子的勇者,也必将会得到许多人的响应。您如果肯帮这个忙的话,将来改朝换代之后,您必然是最大的功臣之一……”
“殿下。”萨瓦林挥手打断道,“说句实在话吧,我对于谁坐这个江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康斯坦丁堡就是我的全部家当。迪略特皇帝的凶狠狡诈是尽人皆知的,但你们父子两个却把他当成了傻瓜。你们如此自信的根源不知道来源于何处?”
“阁下,鲍罗特公爵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武器,他能将皇帝推于无限深渊之中。只要年轻人遇害的消息传开,整个博迪大陆都会把矛头指向迪略特身上。鲍罗特公国本身极为富庶,占据的又是帝国中央广阔的平原,这两任爵爷先后不明不白的死去,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会展开丰富的联想,从而让皇帝失去所有道义支持。”拉乌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为兴奋,就好像他已经亲身经历到了这些结果似的。
萨瓦林不得不点醒他道:“殿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皇帝的心腹伊洛斯将军紧紧跟随在我的左右,您认为他是一个摆设吗?对于康斯坦丁堡来说,谋杀那位年轻人并不能获得任何实质上的好处,反而会因此承担许许多多随时可能降临的巨大风险。当然啦,我可以在码头上正式逮捕他们,随后规规矩矩地交到皇帝的手上。你们父子的功劳我牢牢记在心里,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说不定还能借此在皇帝跟前开脱一下。”
“统领阁下!”拉乌尔脸色骤变,他两手背在身后,努力将怒火克制下去,“请您放聪明点。您这么私下接待一位叛军公爵的特使本身就已经构成死罪了,难道您不怕我张扬出去吗?您究竟是安得什么心,才会瞒着皇帝钦差,冒着巨大风险来和我对话呢?”
“殿下。”萨瓦林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他用一种异常洪亮的声音回敬道,“请您也不要口出狂言。在我这个地界上,随时都可以让不该存在的人消失掉,而皇帝只会嘉奖我,因为我成功切断了叛军公爵妄图与霍普国王联系的勾当。我之所以想见您,不过就是一种施舍罢了,您千万不要把自己得太高了,以免之后跌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拉乌尔满面铁青,愤愤地退了出去。大统领豢养的间谍随即心领神会地暗暗跟踪盯梢,确保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
此时已经接近后半夜。
在红喉酒馆中欢聚的人们渐渐分散开来各自回家歇息。阿尔伯特和凯瑟琳两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轻易入眠。
结为夫妻之后就要一体同心,凯瑟琳很好地实践了这个古训,一直在小阿耳畔念叨着关于出港的计划及今后的打算。
女人的算计在有些时候极为精准,何况凯瑟琳本身算得上是十分聪慧,因此她的烦恼也就只会比阿尔伯特多而不会比他少了。
凯瑟琳在近几天里做过好些噩梦。自己成了寡妇,而肚里却怀上了小阿的孩子。那个小可怜从一出生起就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出生起就要随着自己颠沛流离、浪迹天涯。她甚至还有过更可怕的念头,阿尔伯特或许会为了她的幸福而主动放弃与其结婚,他们两个的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相爱极深的年轻人之间往往会突然迸发出几次强烈的冲突,它们似意外,其实却往往在背后有其规律可循双极修灵。那些矛盾藏得很深,又被浓浓的甜蜜爱意给遮盖,就像火山口下的岩浆一样,只有等待累积到定量的时候,才会猛然间喷薄而出。
当凯瑟琳断断续续地提出自己的那些在阿尔伯特来极为可笑又极为孩子气的想法后,年轻的公爵当即用手捂着她的嘴巴道:“怎么可能!不要去操心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们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就一定可以安然度过眼下的难关。”
他的爱人则显而易见地没有那么乐观,仍然用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语调哀叹道:“如果您不是一个身份如此显赫的公爵就好了!我们可以勤勤恳恳地靠着自己的双手劳动来过生活。养育的儿女也不需要很多,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行了。我们一起着他们天天茁壮成长,一起教育他们、爱护他们。其中当然也免不了会有各种艰辛,可是相比现在这种情况的话,真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我真担心……”
凯瑟琳的嘴再一次被捂得严严实实。阿尔伯特直起身来,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爱人的额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你这么一个璧人在我身边陪伴,难道上天会没有丝毫的动容及垂怜吗?”
他那只捂嘴的手掌渐渐下移,却在即将接触到关键部位的时候被凯瑟琳叫停:“我没有心情,在这个旅店内,我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威胁。我们的宝宝不应该诞生在这种地方,婆婆之前叮嘱过我的……”
阿尔伯特一时间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管得如此宽泛。虽然夏洛特夫人的考虑很有道理,像现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下,万一不小心怀孕的话,对谁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小阿毕竟已经成年了,男女之事上被任何人指手画脚都会感觉不舒服。
“我们能不能把所有烦恼都暂且撇开?上帝之所以要分出白天和黑夜,就是让凡夫俗子们可以在忙碌了一阵之后有机会释放一下自己。如果整日都紧绷着一根弦的话,很容易就会断裂开来的。”小阿说着,继续锲而不舍地在爱人身上施展进攻措施。
凯瑟琳被弄急了,她准备翻身起来,却不经意间甩手打到了小阿的脸上。这个举动在平时的话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可今次却极为不同,因为小阿的心里已经憋着一团火气,现在被突然触发以后,翻脸也就成了必然:“好吧。那你继续唠叨你的,我一个人睡!”
年轻公爵从床上猛地跳起,也不顾凯瑟琳的感受如何,一下子将那薄薄的被褥给掀起裹到自己身上,赌气在床边的地板上将就着躺下。
姑娘家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她低声抽泣道:“你如果觉得我哪点不好,可以指出来,犯不着用这种冷暴力来作践我。我和你的结合是两情相悦,但并不意味着在那之后我就不能完全没有一点主见和思想。我知道你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需要在我身上寻求解脱,可我何尝没有想过要分担你的这些个压力呢?可你根本不理解我,仅仅只把我当成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来待,这样子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谈到一起?”
“是吗?原来在你的眼中,我就是只懂索取的禽兽!”阿尔伯特怒气冲冲地说了好些傻话,“我努力想要让你免于外界纷繁事务的搅扰,你却把我说成那样!夫妻之间当然应该坦诚相待,可你却把我拒于千里之外。的确,我母亲说的很对,一个破落至如此的徒有虚名的公爵根本不配组建家庭,根本不配有个妻子,也根本不配有孩子。你如果嫌弃我的话,可以现在就走,我不会做任何阻拦!”
凯瑟琳哭成了泪人,小阿的这些话深深地伤害了她。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永远不需要负担任何责任,一切后果都被柔弱的女子给默默扛着。
虽然天气很温暖舒适,但在凯瑟琳那里却寒意刺骨。她浑身打着哆嗦,两只手紧紧环抱在胸前。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室内的一切物体都消失了,只有阿尔伯特那虚无缥缈的影像在那里兀自旋转着,在大约数分钟之后,凯瑟琳忽然从嘴里吐出几口鲜血,扑通一下从床沿边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小阿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赶忙大声呼救。
欲知后事究竟如何,下回接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