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视察,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项目部的人又在费尽心思地安排晚上的行程,徐海卿终于有了些意兴阑珊的味道,挥挥手示意他们别忙,他要回家休息了。从工地开车回来天色已隐隐擦黑,这个时间李吉春应该已吃过饭去了店里。回家一看,果然只有朝晖在,看到他便小大人似的问:&ldo;徐叔叔你吃饭了没有?&rdo;徐海卿再是大爷也不可能叫一个小孩去给自己弄吃的,事实上他还蛮喜欢朝晖,便淡淡地拍了拍他的头,说:&ldo;我自己弄,你看电视吧。&rdo;走进厨房,查看冰箱里的材料。因为他对剩饭剩菜的深恶痛绝,李吉春现在做饭都不敢有剩余,所以现成的东西没有。徐海卿把几个抽屉都拉开来看过,最后摸出一包速冻饺子。下锅的时候徐海卿想了想,特意问一声:&ldo;朝晖,要不要再吃点饺子?&rdo;小孩儿愣了愣,细声细气地答:&ldo;不要了……&rdo;徐海卿点点头,便只煮了自己的。吃完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但高温还是没退,一开窗仍然有股逼人的热气。这天气不太对,徐海卿估计要下大雨,他关上窗把空调温度稍微调低了两度,坐到沙发上看书。屋子里很快就充满了舒服的凉意,朝晖跪在茶几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少儿节目,一会又低头玩他的陆军棋。徐海卿呢,看着书,偶尔抬眼注视一下朝晖,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对孩子特别有爱心的人,但或许是因为朝晖实在是乖巧,难免也就成了一个较为特殊的存在。他虽然不是他的儿子,可此刻这种相处的情形让他竟然有种为人父的错觉,而这种错觉……感觉实在是很不错。轰!外头猛然一声炸雷,屋子里的伪父子两人都被这雷声吸引了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往窗外望去。雨势来得很急,又急又猛,风也很大,吹得玻璃窗都在震响。朝晖跑到窗前看雨,两只小手贴在窗上,借着路灯看出去只见得外头一片密织的水帘。&ldo;爸爸没带伞。&rdo;小孩儿看了一会儿怯生生地回头,&ldo;这雨一会儿会停吧?&rdo;徐海卿看了看他,合上书也走到窗前。外头风大雨大,给这久晴的城市解了暑热,但看这架式却不象下下就停的偏东雨,搞不好会下一整晚。徐海卿看了看时间,微微叹道:&ldo;我去接他,你一个人在家不怕吧?&rdo;…就在徐海卿准备开车出门的时候,城市的另一头,李吉春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里看雨。他们这一行也分淡季旺季,逢年过节坏天气都是淡季,比如象这样的大雨天,什么样饥渴难耐的客人才会冒雨出来嫖妓?雨太大,街面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小姐们闲得发慌,只得拿起手工活来做。她们的手工活也不外乎就那几样,十字绣、织包包、编个手镯……市面上流行什么她们就跟着学什么,反正是打发时间,解个闷气。分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外头的雨却一点不见小。天象是漏了一个大洞,不歇气地直倒下来。看这架式今晚大抵不会再有什么生意,小姐们做手工也做得相当无趣,待到有人宣布说她要去睡了,剩下的几个也拖拖拉拉的上了楼,上床歪着。于是楼下就只剩下了李吉春和香香。香香是傍晚时分回来的,据说搭了熟人的顺风车,所以提前了半天。大约是刚经历了家中长辈的去世,看上去心情有些不好。&ldo;老板,给支烟。&rdo;李吉春看了看她,从裤兜里摸出烟来给她散了一支,顺便自己也叼了一根点上。店里的几位小姐中他最器重的就是香香,虽然一个鸡店老板说到器重哪个属下听来有那么一点可笑,但香香的确是小姐之中年纪最大最成熟也最能帮到他的一个,不象小燕她们才十七八岁,成天懵懵懂懂混吃等死。基于这个理由李吉春就觉得应该跟香香谈谈心,开解一下,正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香香已经徐徐呼出一口青烟,主动开口道:&ldo;银座今天的生意可能也不好。&rdo;李吉春愣了愣,下意识应道:&ldo;嗯。&rdo;银座是附近一家夜总会的名字,虽然同为欢场,但规模和档次可比他们这家野鸡店高多了,那里面的小姐都不叫小姐,而是叫公主。若说香香这样的小姐有什么理想,恐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价也能提升一个档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