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捏起他的手,陵尹竹像是预知到了危险般猛力的缩了缩手指,却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他半清醒半糊涂的想,这落在手上的一刀会不会比他现在正感受著的一切还要疼呢。一丝冰冷锋利的东西一点点贴近他的手指,即在要用力之时,仓库的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的踹开!反弹之後发出一声巨响!王品坛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他反射性的举起手里的小刀护在胸前,向门那头神经质的咆哮道,&ldo;是谁!?是谁!?&rdo;仓库内只有一盏蒙了厚厚积灰的昏黄吊灯,被门打开带起的风打的一摇一晃起来,连带著投下的影子都扭曲的忽短忽长,甚至诡异。看不清来人,让王品坛极其的焦躁,然而不知哪里来的直觉,让他怎麽都不敢向前迈步探看个究竟,只能在原地崩的死紧摆起极度防卫的架势。有人往里走来,脚步很慢,也很轻,可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王品坛心上,让他几乎紧张的呕出血来。他不傻,这人一定不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他很害怕,於是他一把拽起地上的陵尹竹,拿起手里的刀架到他的脖子上。&ldo;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宰了他!&rdo;他嘶吼著,声音里却带著抖意。然而来人丝毫不顾那锋利的刀刃已经险险卡进了陵尹竹细白的颈间,一丝细细的血线,蜿蜒而下。&ldo;你给我停下!停下!&rdo;王品坛神经崩到了极限。然而,当那头顶悬著的微弱灯光,终於蔓延到来人的那张面容上的时候,他牵引神志的线终於&ldo;啪&rdo;的一声断成了无数根。冷漠的五官,阴寒入骨的眼神,那张脸,一瞬间就让原还存著侥幸苟活的人彻底的掉入了无边地狱。是他……竟然是他……!!王品坛大骇!沐沈西不过停了一下,便又一步步向前走去,看著四肢和表情都已经僵硬的王品坛,沐沈西轻轻道,&ldo;你敢碰他……&rdo;不过短短的四个字,半句话,却让王品坛全身脱力的瘫软下去,手里的刀都滑到了一边。沐沈西近一步,他就连滚带爬的退一步。口里一边还胡乱的嗫嚅著什麽。&ldo;对不起……对不起……别杀我……别杀我……&rdo;浸淫在沐沈西像冰一样的眼神里,王品坛跪倒在地抱著头不停地漱漱的抖著,双目大瞠,眼内只剩满满的恐惧。&ldo;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萧函……不要杀我……&rdo;这方才还危急万分的情形在一刹那呈现诡异的急转直下。来到陵尹竹身前,沐沈西没再看王品坛,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的覆在那人身上,然後弯下腰一把将他抱起,看著陵尹竹软软垂下的手脚和他满身的伤,沐沈西眉眼里结起了千年不化的寒霜。伸手朝著王品坛的方位点了点,而唇边竟然反常的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来。意思很简单,三个字。你、等、著。王品坛显然也懂了,於是,沐沈西转身离去时,他眼里的恐惧到达了极致。他甚至在眼前看到了没有至尽的红色,那是血,铺天盖地的血,不断的向他涌来。他疯癫的胡乱挥舞著手,大叫著别杀他,可那种粘腻的红仍是一点一点的将他包围浸没。他最害怕的,最黑暗的那些记忆,让他苟延残喘日日活在心惊肉跳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记忆,此刻都蜂拥而来。原来他绕了这麽久,还是没有逃出去,那个人一直都在,他要他死!要他生不如死!下一刻,王品坛竟然向著沐沈西离开的方向哭了起来,哭的声嘶力竭心力交瘁,脸上鼻涕眼泪血污都糊成了一片,又恶心又狼狈。可他浑然未觉,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也许现在就死了,会更好。对,在刚才那人回来找他之前,他还可以就这样死了,安安静静没有痛苦的死。王品坛像是找到了什麽解脱一般,霍然开朗起来,双眼在一片绝望中开拓出一丝清明,还有一种隐约的兴奋与神采。不过一瞬,沐沈西的到来,竟然让他由&ldo;执著的想活著&rdo;的念头,到&ldo;能好好的死也是好的&rdo;,这样疯狂的转变。就在他将刀抵在心脏处的时候,就被门外急急冲来的一大批人给夺取了凶器,几下拳脚给死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