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13章（第1页）

阿慈原本以为染了风寒，不过就是头昏一些而已，便没当一回事，可从入了偏厅后，却觉身子越来越不对。先头一直强打着精神硬撑着，这会子林嬷嬷一走，终于也撑不住了，登时只觉双脚发软，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栽过去。

好在她还勉强记得身后有张椅子，没有摔在地上，但也已是精神不济，露出疲累之态来。

思妤探了探她的额，立时就呼不好：&ldo;嫂嫂比之先头起床时，又更烧了一些，怎的也不声张呢。&rdo;

说完她也不顾什么虚礼了，站起回过身子便朝高羡与迟恒拜道：&ldo;四爷，迟大人，今日嫂嫂身子不爽，若有什么未谈完的事情，还是改日再谈吧。&rdo;

高羡自然说是无不可的，道：&ldo;我本来也是为了吊唁王兄而来，不过在门前见到那吴妙手，一时气着了，想嫂嫂恐怕暂无精力管这些事，就折来替嫂嫂教训一番。这会子既然嫂嫂身子欠安，赶紧回去躺着就是，我亦无事，待嫂嫂回后再往灵堂上给王兄烧些纸，也就出府了，嫂嫂不必管我。&rdo;

倒是迟恒，他先瞧了高羡一眼，觉得他来这趟虽然是打着吊唁端王爷的旗号，但从入偏厅到这会儿了，却都不曾提过一句端王爷故去，他如何伤心的话，反倒是前前后后全没有离开过两件事：一件是关心黎念慈，一件则是查问端王爷的案子。

迟恒心中便有些持疑，莫非他此行来，借吊唁与探望为借口，实却是在打探什么?且他此前亦与高羡接触过，知道他素来是个风流孟浪的人，但观今日一言一行，却同过去很是不一样。

高羡这般反常，迟恒遂也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他转过脸来与阿慈叮嘱道：&ldo;王妃人在病中，下官本不该再拿琐事给王妃添烦，但只因下官有一桩案子要离京去办，明日启程，想来应有一阵子无法来王府了，这才冒昧再多说几句。&rdo;

阿慈这会儿渐渐缓过劲来了，听见迟恒说话，立时抬起头来：&ldo;大人明日要出京?&rdo;

&ldo;是，一早就已定好了的，谁知二王爷会遭此横祸。下官亦想留在京中，但这趟公差也不得不去，是以……&rdo;

&ldo;妾身知道了，&rdo;阿慈点点头，&ldo;大人有何要交代的，尽管道来便是。&rdo;

迟恒便绕过高羡，又往阿慈近前凑了凑，略微俯下身道：&ldo;先时下官与王妃说的那些话，王妃自己知晓就好，旁的人倘使问起，就不必再多透漏了，此是其一。&rdo;

他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教阿慈又想起了此前吴大夫诊脉时，她隐约听到的迟恒与高羡的谈话，两厢一联系，阿慈一时更加确信了，迟恒对高羡似乎怀抱着一种十分戒备的态度。

高羡此人，行径确实有些奇怪……

但她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道：&ldo;好。&rdo;

&ldo;王爷之祸，虽然尚无定论，但下官粗粗以为，恐怕祸起萧墙。王妃如今在王府中，身旁也没一个心腹之人，定要千万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不可以贸然行事，甚至于打草惊蛇，引火烧身，此是其二。&rdo;

阿慈的神色略显凝重，片刻才道：&ldo;好。&rdo;

迟恒的身子便又俯低了一些，更加轻声道：&ldo;下官此次出京，短则廿余日，长则数月，这段时日，无论三司查案得出何种结论，王妃都请牢记，逝者已矣，一切当以生者为重。王妃万万保重自身，切莫再病倒了。此是，其三。&rdo;

话音落，他就直起了身，徒留阿慈坐在椅上，面上还是显得怔怔的。

阿慈突然之间就想，当时是该及早下定决心，将那壶水交给迟恒的。只是眼下时机已逝了，高羡来了，且听他所言，他应当还会在王府中再逗留一阵子。

于是阿慈才拿定的主意，但碍于高羡在场，也只有暂且作罢。

她只沉默了半晌，方抬起头来，也轻轻道了一声：&ldo;好。多谢大人。&rdo;

一番行礼拜别后，思妤搀扶着阿慈先出偏厅回后院去了。

阿慈走后，高羡与迟恒遂也一并跟着出门。一个往灵堂上去，一个则往府外头走。

阿慈经过十字甬路就要走进穿堂时，偶然一个回头，恰好看见正要分道扬镳的两道身影，心中不觉，竟生出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来。

她对迟恒是满怀倚重与信赖的，因他称得上是自己嫁入王府以后唯一一位熟识，又因他在经办王爷的案子，是以没来由地对与他相处感到安全;可对高羡，阿慈一时却又有些把握不准了。

阿慈心中百转纠结，脚下转眼已经行到穿堂的阶前，于是这才堪堪收起来乱七八糟的心思，随思妤过穿堂，往后头行去。

……

阿慈在新婚夜染上的风寒，因她自己心未放宽的缘故，绵延了几日，一直也不见好。于是端王爷的丧事她便没有过多插手，全权交给了胡管家去料理，自己只在有需要的时候出面，余下时间，要么待在房中养病，要么就到灵堂上去守着。

这几日，来了许多吊唁的人，宫外头的有，宫里头的也有。

陛下太后听闻也是悲痛难当，先是陛下罢朝三日，后又传来太后诵佛时昏过去的消息。阿慈本该入宫去服侍的，但太后也不知哪里听说了阿慈伤心成疾，她自己也是因端王爷之事抱病在床，知道这个中滋味十分难受，且又体恤阿慈新寡，一时间也就免了她的入宫觐见，只是派下宫人和嬷嬷来问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