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真是被吓得不轻,林辙觉得有些好笑,仙人的胆子也那么小吗。然后他将眼神对上那张渐渐才有了些闷怒的脸,笑道:&ldo;你快回屋去吧,你的同伴已经睡着了。顺便提醒一句,现在已经过了三更天,燃香该换上新的了。&rdo;
语罢少年便翻身上马,沿着金河向村庄深处驶去。
回过神来的凫丘这才发现一团团青紫色火焰一直紧绕在那少年的身边转动,随着白衣少年的远去,点点青紫色渐渐也消失在夜幕中。
凫丘收起了他的好奇心以及那些无处发泄的愤怒,忐忑地推门进屋,只见屋内的四人都倒在了火堆旁边,而一炷新的燃香不知被谁已经点上了。听不到地上四人均匀的呼吸声,却看到了他们不正常的惨白肤色。凫丘俯下身去翻动他们的身子,然后又迅速缩回了手。他的手已经触不到四人脖子上温热的脉搏。
他们四人就这样在熟睡中死去了。魂与魄都从身体里被抽离,与前两个被扎进土里的人一样。
凫丘有些惊诧。
难道凶手一直就藏在屋里?
为什么一直等到我离开才动手?
但他这次的行动未免显得有些过于仓促,尸体都没来得及按照先前那样处理。
赤色烈马的在河边的一棵柳树边驻足,林辙悠哉地坐在岸边,衣服上的几片绸子漂在了水面,水中的月影伴着阵阵涟漪向河边的人悄悄挨近。
半晌,林辙胸前的板块颈上挂着的白玉在这时闪起了寒光。微弱的光闪烁了几下后又归于平静。这时,少年揪着几根岸被河风吹动的细长杂草,说道:&ldo;先前我吓唬他是为了小小惩罚他下,谁让他就爱躲在背后动歪心思呢。行事那么不磊落,还敢自称仙。&rdo;
&ldo;主人,我们不应该过多地插手人与仙的事。&rdo;柳树旁的那个赤色身影突然发出了人声。
&ldo;不是我闲得发慌想关他们闲事。&rdo;林辙握着一根草,在睡眠来回画着圈,&ldo;是最近阴爻观测到青墩阁的离镜有异动,我在怀疑一个人。&rdo;
说完,林辙脸上的愉悦消散了,神情变得有些复杂。&ldo;主人的意思是,最近人间陆续有人离奇死亡是与我族的人有关?&rdo;烈马抬起了头跟随林辙的目光望向河面的中心。
河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残月投下的月光。
就在一切都寂静无声之时,林辙的旁边悄悄多了一个人。
一袭墨色衣裳,腰间系着一只玉笛,微仰着头,像是映入画中的人。
&ldo;参见执明长老。&rdo;烈马曲腿跪了下来。墨衣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冲烈马泗工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河边的少年。
被人紧紧盯了许久,林辙终于忍耐不住了,扭头看向那人,&ldo;今天怎么一直不说话了?&rdo;
&ldo;因为今天我想多看看你。&rdo;她的声音轻轻的。
&ldo;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rdo;林辙愣了愣,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风停住了脚步,四周又平静了下来。
女人走上前替林辙紧了紧斗篷,接着便顺势躲到了林辙的怀中,把脸贴着对方温暖的脖颈处。
林辙回抱着他,轻轻拍着怀中人的后背,挤出了个笑容:&ldo;没关系,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已经没有什么苦痛是我不能接受的了。&rdo;
林琰一言不发地紧紧抱着这个轻描悲苦的人。
烈马泗工安静地趴在草地上,没去惊扰两人。
等到曙色重访人间,林辙怀中的人便化成了一缕青烟藏进了他脖颈中挂着的玉中。烈马卧在金水河边喝着水,身旁的林辙则在小憩。
&ldo;他们都死了,有人在燃香上做了手脚!&rdo;凫丘忽然绕到了他们身后。
&ldo;我昨晚不就吓唬了你吗,你至于恨我恨到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rdo;少年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说。
&ldo;天的都亮了你还装什么睡,我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啊!&rdo;身后的人问道。
&ldo;听到了,他们都死了。死就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你居然不怀疑是我做的?&rdo;林辙依旧面不改色地说着。
&ldo;好,那么请问是你吗?&rdo;顿了一阵后,凫丘乖乖顺着他的话问道。
林辙终于睁开了眼,随后大笑道:&ldo;你真是个有意思的神仙。&rdo;
&ldo;那么你呢,一个游手好闲的不知道是妖还是鬼的&rdo;凫丘听后脸上有些不悦,挑起眉,歪头看着林辙。
&ldo;原来你看出来了啊,原来昨晚那是在试探啊,还不算太傻。&rdo;言语间,林辙已经骑上了马,&ldo;不要期望我会帮你,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目的和立场。&rdo;
他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什么话都被他抢在前说了。
&ldo;我也有我的目的和立场。‐‐这话又是什么意思?&rdo;凫丘思索着,最后也消失在了河边。
金水河中的河水闪烁着朝阳洒下的金光,点亮了周围的树林与草丛。一阵阵悲鸣声从村庄里的各个方位传来。有女人的嘶吼声,也有男人的呜咽声。
村长立在门口,愣愣出神,边上几个力壮的村民抬着一具具尸体走出屋外。一位旁观的老人似是显得有些后怕,没敢正视那几张惨败无生色的脸,连连叹了气:&ldo;四个孩子竟然都死了,幸好我姐家那孩子昨夜没跟来,不然!&rdo;是先前那位说要找几个孩子来守村口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