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上品迷烟只能让跋锋寒这样的高手晕眩上一瞬,那对于龙葵便是毫无影响,但从之前那些人的攻击之中,龙葵便看出了这些人想要跋锋寒的性命,对于她,却是想活捉,虽那数百名高手做得不露痕迹,但龙葵依旧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点!两人受围的地方乃是龙泉唯一的佛寺圣光寺,唯有这开阔的寺院,才让龙葵丝毫没有察觉到吊于顶上的铁笼,事实上乌先生这整条计策都天衣无缝,四周的铁弓强弩让他们只能逃进寺院之中,高手围来,圣光寺成了他们能去的唯一方向,一个惊慌失措的小沙弥藏在袖中淬毒的匕首,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骤起发难,待得逃进寺院正堂之中,层层的黄色布幔遮挡了屋顶,致使他们进门就不曾看到藏吊于顶的铁笼!厅内的香烛中竟加入不易察觉的上品迷烟,四周屋梁之上暗藏的弓弩手是精于暗杀隐匿的高手,这个来自中原世家之中的谋士密密织就了一张丝毫没有漏洞的大网,而龙葵与跋锋寒并问别古勒台兄弟借来的十名武士便是这落入网中的鱼。铁笼落下之时,龙葵本有希望逃开,她的速度十分快,但此时她并跋锋寒皆在这笼子的范围之内,因迷烟让他的速度已是下降了一截,她若出了笼子的范围,跋锋寒必然无法逃走,他们要的是他的性命,这个笼子恐怕本就是为自己而设!电光火石之间,她手中长镰划过半空,以镰身猛然敲在跋锋寒的背上,&ldo;走!&rdo;他被击出,虽肩膀中了一支暗弩,却并不伤性命,沉重的铁笼轰然一声响,直震人心!跋锋寒回头,这种时候,甚至容不得他再多看那笼中人一眼。&ldo;我跋锋寒定会回来!此次相待,他日必报!&rdo;她明白他的意思,既是对那设计他们的人说,也是对她说的,那一眼的焦灼即便只是匆匆,她也看得十分明晰。嗯,似乎他欠自己的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并不坏。龙葵微微笑着,手伸出笼子敲了敲车壁,&ldo;水。&rdo;其实,她并不渴,她是千年女鬼修成的人身,五谷对于她而言,可有可无。此时她正在一辆摇晃的车中,这车极大,毕竟要装入一个一人高、六尺见方的笼子。不多时,一个年轻侍女低眉顺目地递过来一只精致的木刻杯子,这几天,她连一点瓷质的东西都接触不到,挑了挑眉,怎么,害怕自己会寻短见吗,她对做鬼已然早没什么兴趣了。且知道这个侍女即便是杀了也无甚用处,因她已是杀过一个,最初,有个侍女来给她送褥子,她抓住,然后杀了,但那位乌先生只是远远看着,无动于衷,事后才让人将那侍女抬了下去。若是普通人,对于这样幽闭在笼中的生活怕是要苦闷难受得要命,但对于龙葵,却不会,因她曾在那柄魔剑中幽闭了更久更久,至少这里没有那些眉目丑恶的厉鬼,没有令人恐惧的嚎叫,没有那样漆黑阴森的寒冷,身下尚有他们送来的褥子,饭食都不曾苛待于她,虽然她知道,那些饭食中,多半是加了料的。也许是化功散之类的?她暗自猜测着那味道古怪的药粉,但这些于她而言,毫无影响。慢慢抚平广袖流仙裙上的皱褶,龙葵的眉间闪过一丝厉色,却不知,这个精钢大笼子,与那个笑容温淡的猗公主有没有关系?又或,以他的心机智谋,会不知她与跋锋寒此来会遭遇什么?那个男人太深太难懂,并不妨碍她以最大的恶意去猜测他,因他虽长着容易让人信任的脸,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以看到他的心。跋锋寒那样,锐利、霸道、冷静又不乏机智,爱憎分明、情绪强烈的人,显然更适合为友。她静静思忖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仅没有半□为阶下之囚的颓然痛苦,反倒安然闲逸,一身红衣热烈如血,容颜如玉眉目冷艳,周身气势依旧盛如女王!就在马车外,数十骑士静静护卫在旁,显然即便是那精钢所制的笼子,依旧不能让那个以二百高手为代价抓住龙葵的乌先生放心,而那位乌先生此时正在另一马车之上,反倒是一派狼狈的模样!原本风雅的头发与胡子皆是焦黑,即便是重新修剪过,依旧无法掩盖那难看的痕迹,他本是文士,面白长须,此时长须已毁,面容更是颜色难看得厉害,他虽是智计百出,但此次先是王猗逃出,再是弓矢丢失,唯一的收获便是抓到了那笼中的红衣女子,但若非她要救那个男子离开,甚至连她也抓不住,这一切都已让他暴跳如雷,但偏生还让他失了唯一一个去嘲笑阶下之囚的乐趣,因他只要一出现在那女子的视线之内,她便赏他一个焦雷,却不知这是什么古怪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