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余漉不是自己想失忆,蜘蛛大佬也不是自己想一天到晚啃蛾子。
这和他对蜘蛛大佬产生的无法自制的恐惧一样,都是天性,是本能使然。
不是他的错。
思前想后,旋覆还是觉得,应该去道个歉。于是他披上衣服推开房门。
嘶——好冷!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门一开,鹅毛似的雪花飘进来,飞到脸上立刻融化成水。旋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想缩回开着暖气的房间里来。
然而一想到蜘蛛大佬,一想起蜘蛛大佬离开时那痛苦的眼神,旋覆又忽然生出了面对严寒的勇气。
他裹紧羽绒服,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成了个球。然后深吸一口气,钻入了漫天大雪中。
……
大雪纷飞中,白鹭山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一排凌乱脚印长长地延伸到了某个大雪堆里。
腿长三米的巨型蜘蛛把自己整个儿都埋在雪里,只剩两颗黑豆似的眼睛露在外头,满眼写着忧伤。
他太难过了,以至于只想躲起来自闭。
毕竟他们是天敌……石代赭忧郁地想,而且现在还是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微妙的背德感,让他心中愈发羞愧。他万分懊恼,暗恨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趁着小家伙睡觉,试图对他做那种事?
太糟糕了。小家伙一定被吓坏了,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恶心。
今后该怎么面对小家伙呢?
大蜘蛛长长叹出一口气。白色雾气把面前的雪堆融了一滩,露出了他忧郁的大脑袋。他伸出毛茸茸的黑色长爪,把积雪往自己面前扒拉一点。脑袋埋进去,继续自闭。
就在他努力劝说自己想开一点时,远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千年的蜘蛛精五感极其灵敏。他闭眼凝神,灵识如水母触手般向声音来源延伸过去。在看清那个圆圆的人影后,他猛然睁开了眼。
只见旋覆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整个人缩在厚而蓬松的羽绒服里,像个圆滚滚的球。
他没戴手套也没戴帽子。两只手冻得通红,头发上也结着冰碴子——很显然是积雪被脑阔的热气融化成水,又再度冻结成冰的。
大蜘蛛远远望着那颗发白的冰脑阔,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酸地发疼。
旋覆是追着他的脚印来的。幸好他离开时间不长,飞雪还没来得及完全遮盖他的足迹,否则小家伙还不知道要在冰天雪地里找多久。
可是他来干什么呢?
大蜘蛛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只是抖了一下身体,把自己脑袋上的积雪晃下来,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噫!”旋覆走得近了,这才看清雪地里那黑漆漆的不是被积雪覆盖的柏油马路,而是一只腿长三米的巨型蜘蛛!
他瞬间被吓得僵住,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再也迈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