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好像对谁都是冷冰冰的,除了程锦棠。他会为了她不顾发炎的腿也要体面出场,甚至只是为了得到一条和她有关的消息。
会因为程锦棠而紧张,会在意程锦棠的一切。
江贺为什么会允许程宁靠近,也不过是她跟程锦棠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不过她好像连委屈的立场都没有,因为江贺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她,虽然他跟她做了所有男女朋友都会做的事情,虽然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江贺从不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有不少人取笑程宁只是他的床伴,他得知后也从未为她解释过一句。
在他眼里她连他女朋友都不算,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委屈呢?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
她曾也想过要放弃,可她又总是能给自己找各种理由继续。
或者是年少时候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她第一次被养父母带到朋友家做客,那也是她第一次以程家养女的身份出现,她非常重视。她穿上漂亮的裙子,用着刚刚学会的礼仪,希望养父母满意,也希望周围的人满意。
可是同龄的孩子都不认可她,他们说她是冒牌货,把她推倒在地上,漂亮的裙子沾上了泥,她变得狼狈不堪。
江贺就是这时候出现,少年坐在轮椅上对她伸出手,头顶的天蓝得像绸缎,少年的眼睛黝黑明亮。
江贺对她的冰冷她好多都记不起来了,可是初见时少年对他伸出手的模样却一直印刻在她脑海,他好看的脸,他漂亮的眸子,甚至那一天明朗的天气,一寸寸深深融进她记忆。
上大学她去了国外,那时候她已知晓江贺不会接受她,他谁都不接受,他从不谈恋爱,从小到大拒绝所有人,她知道他的心底留着一块除了程锦棠任何人都触碰不到的地方。
她心灰意冷,刚好有个帅气的白人男孩在追她,她都准备接受了,却突然听到江贺来国外的消息。
江贺刚毕业不久,随他妈妈去国外公司出差,她得知后去看了一眼。她看到在台上演讲的男人,没有人能想到他右腿残疾,站在台上的他西装革履,沉着冷静,浑身每一处都在散发光芒,就那么一眼,这个人再次惊艳她的时光。
她明白,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像他一样带给她灵魂的震撼,除了他,任何人都是平庸而索然无味。
黑色的车子已经离开了视线,程宁也收回目光。
程锦棠要回来了,所以江贺,你能让我彻底对你死心吗?
程宁回到家中,养父母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上楼时经过玻璃橱窗旁边的柜子,柜子上摆着两张全家福。前面一张是程家一家四口,其中那个笑容甜蜜的女孩是程锦棠。这张全家福一直摆在这里,直到程宁大学考上a大养父母觉得很给他们长脸,她和养父母一家才有了一张全家福,而那张全家福就摆在程锦棠全家福的后面。
程锦棠,程祈年,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才更像是兄妹,而程宁这个名字便显得随意很多。
“江贺走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程宁的思绪,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向后看去,就见程祈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在家里他穿得随意,领带解了,衬衣的扣子随意解了两颗,此刻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端着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喝着。
“走了。”
“不用太紧张,棠棠回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听到这话程宁有些诧异,怎么这话听着倒像是在安慰她的?可能也只是他随口说的,只是性格使然或者社交辞令,毕竟他在公司也经常鼓励员工。
所以程宁也应了一句,“没有,我挺开心的。”
程祈年品了口酒,微点了一下头。
“你呢,棠棠回来了你也很开心吧?”
“嗯,挺开心的。”
他随口应了一声,正好一杯酒喝完,他转身离开了。
他的表现倒让程宁觉得奇怪,太平淡了。不管是养父还是养母,千辛万苦找到程锦棠,就算养父那么严肃的人都难掩激动之色,养母更不用说,程宁回来就看到她哭。但是作为亲哥哥,程祈年却表现淡淡。
“挺开心的。”
说这句话的表情,就好像在回答记者采访时的废话提问“您今天开心吗”时那种平淡又不失礼貌的敷衍。
两天之后就是程锦棠回来的日子,这两天时间程家老宅里里外外都被打扫了一遍,连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帮佣不够还特意请了几个钟点工回来。
仪式感当然是要有的,程宁一大早就起来制作甜点,她在国外学过烘焙,每次家中有客人聚餐,甜点都由她负责。
前院草坪被修剪齐整,密密麻麻的堆着两排花盆拼出了一条五彩缤纷的走道,用百合满天星和玫瑰编织的圆形拱门上飘着写有“欢迎棠棠回家”的气球,这些也都是由程宁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