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眼睛,似乎要看清男人的表情,抓住了男人的手,大叫着:「阿卿,不要离开我!不管你是不是骗我的,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男人眯起眼睛笑起来:「傻孩子……」
他说傻孩子……傻孩子……像以前一样……
萧远浚渐渐感到安心,但心里说不出到底是喜悦还是悲痛。在他心里,自己一直就是没长大的孩子……但这总算也是一个亲昵的称呼吧……
总胜过再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再也触摸不到他的身体,再也闻不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气息。
萧远浚微笑了一下。呢喃着说:「阿卿,真好,你一直在我身边了。」
……
「王爷,您说话啊?是醒过来了么?」
王府的侍卫们发现多日重病在床的永安王爷今天醒过来时,第一次没有气愤伤心,反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苍白的容颜如雪,但目光呆滞,似乎根本没听到身边有人叫他,只是紧紧抓住身边一个侍卫的手,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细声说:「阿卿,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手腕被抓得生疼的侍卫害怕得大叫起来:「来人啊!救、救命!王爷……王爷好像要疯了……」
原辰卿随着薛神医走入茅屋,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让薛神医切脉。
薛神医两根手指搭上去,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奇怪……」他像是喃喃自语,换了手搭上原辰卿的手腕,「奇怪……怎么不对?」
「哪里不对?」
「你是不是吃过什么?」
对上薛神医疑惑诧异的表情,原辰卿不禁犹豫起来:「没吃什么啊……我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薛不二望着屋顶苦苦思索,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奇怪……」
「他脚步虚浮,太阳穴隐隐有黑气,那是重疾之症,但脉象却显示出有轻微好转,是不是?」
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原辰卿诧异地往门外看去,却见一个陌生男子靠在门边上,相貌极为俊雅,原辰卿原先以为若论俊美,当属他的好友方棠溪,但今日一见这人,才知什么叫做丰姿潇洒,绝世无双。
他对自己的病早就不在意,正赞叹地看着这个男子,只见这个男子徐徐从门外走了进来,明明是潇洒俊雅的人物,动作却说不出的斯文秀气。
他对原辰卿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刚才我在温泉里,刚醒过来,便听到你们说话了。你服了雾隐城内的子母果,所以能身为男子而怀孕产子,是吧?」
原辰卿听到他说话都如此婉转轻盈,与他的潇洒样貌大为不符,虽然是说不出的美好动人,但也让人觉得诡异至极,令他不由得想起随萧远浚入宫看诊时见到的宫中内侍,微微吃了一惊,竟然忘了回答。
只见着男子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虽然不是雾隐城的人,但正好认识一位雾隐城的朋友,所以曾经去过雾隐城。那里有一片湖,据说有天地极阴之气,子母果就生于湖边。此果带有剧毒,因此武功若不是极高之人,便可能因此而死。你是普通人,吃了果实却没死,可见身体必然有一味毒性与之相抗。」
毒性?难道他身上的重疾其实并不是病变之疾,而是毒么?原辰卿吃了一惊:「可是我娘也是死于同一种病……」
薛不二抚须颔首:「如果说是子母果,倒有可能……那东西我也没见过,药性在书上全无记载,若是有缘,我倒是想去那个极阴之地看看,物物相生,想必那里生有不少世间难得的药材。说不定不需沉香墨莲,便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了。」
「难道我身上……真的是毒?」
薛不二点头:「以前我有这个猜测,但这种病似乎从你出生起就已带有,所以我不敢肯定。只是我从一本旧书上看到,你的症状和上面提到的血脉爆裂之疾很是相似,必需用沉香墨莲来解。症状和药材都是我闻所未闻,因此无从着手,便当它是疑难之症了。」
「难道……难道我的病可能会有救么?」
「若是我能去一趟雾隐城,看看那棵子母树,或许能试试。」
「薛神医,如果我能带你去雾隐城的话,我的诊金是不是不用付了?」那男子抿了抿唇,斯斯文文地道,眼睛却看着原辰卿。
薛不二哼了一声:「你不是逼着我为你易容么?难道还会想付钱?」
那男子脸上竟然微微一红,低声道:「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还请神医勿怪。」
两个人一个怒不可遏,一个淡定从容,还在争执不休。
原辰卿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尽管消息不大确实,但毕竟是生的希望。忽然感到微微晕眩起来,欢喜和希冀仿佛微火般在心头飘摇着,一直以来强行压制着所有的感情像是找到倾泻的地方。
或许……能见到一眼自己的孩子……再见到那个仿佛烈火燃烧的少年……
他忽然感到心口处传来熟悉的疼痛,渐渐痛楚再也无法忍耐,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渐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