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rdo;李凤来怔一下,慢慢眯起了眼睛,却不说话。林沉于是接着说道:&ldo;陆少侠刚从西域回来,不过还是没有那几位武林前辈的消息。&rdo;他说话的时候,竭力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来,目光却偷偷朝李凤来瞟过去,指尖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但李凤来仅是轻轻&ldo;喔&rdo;了一声,并不多问。林沉低头想了想,摸索着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来,道:&ldo;逼颗琉璃珠就是陆少侠从西域带回来的。可惜他虽然顺手送给了我,我却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呢。&rdo;说着,右手轻轻一扬,那清澈透明的珠子便顺势跌落在地,滴溜溜地滚了起来。李凤来神色一凛,眼底掠过几分异色,视线一直跟着那琉璃珠打转,最后甚至想伸手去捡。但是他忘了自己行动不便,只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就从软榻上翻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林沉冷眼旁观,一动不动。李凤来亦并不向他求助,反而瞪大了眼睛,继续盯着那琉璃珠看。仅仅相差几步之遥。若是换成普通人的话,根本不必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将那珠子捡起来,但是……他却做不到……李凤来咬咬牙,好似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挪动手脚,一寸一寸地向前爬去。那么骄傲自负的李凤来。那么风流潇洒的李凤来。此刻却狼狈万分地趴在地上,靠了手肘和膝盖的力量,挣扎着往前爬动。他几乎费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越过那短短几步的距离,伸手抓住那一颗琉璃珠。依然是松松垮垮的手势,连个拳头也握不起来。李凤来垂了眸,额前的乱发散下来,恰好遮住他的眼睛。也一并遮去……他脸上的所有表情。从头到尾,林沉始终静静在旁看着,一言不发。他见了李凤来这不管不顾的狼狈模样,除了嫉妒之余,心底竟还升起一种奇异的快感。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对李凤来究竟是爱是恨。若是爱着他的,怎么舍得废了他的武功,将他困在这小小的竹林之中?若是恨着他的,又为何不择手段地把人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痴迷不已?别囚禁起来的人是李凤来。受尽折磨的人也是李凤来。但为什么痛得死去活来的人……却偏偏是他林沉?他早就知道,李凤来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自己,所以费尽了心思,亦要将人困在身旁。哪知真正如愿以偿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错得离谱。日日夜夜对着深爱的那个人,却清楚知道自己永远入不了他的心,这才是……天下间最最可怕的酷刑。林沉心底一片血肉模糊,脸上却习惯性地勾动嘴角,微微笑了起来。他终于站起身,大步走到李凤来跟前去,伸手将人抱进了怀中,柔声道:&ldo;起风了,我们回房吧。&rdo;李凤来便也跟着笑了笑,淡淡地应:&ldo;好啊。&rdo;说话间,顺手把那琉璃珠往衣袖里一塞,神色自若,好像刚才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林沉心头一跳,却同样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小心翼翼地抱着李凤来回了房。接下来又是一阵静默。李凤来重新坐回了床头,继续看他那本总也看不完的书。林沉则默默立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他瞧‐‐唇红齿白,眉目风流,那一副如画容颜,实在叫人痴迷不已。不知不觉间,半天的光景很快就过去了。林沉却始终维持着同一种姿势,怎么也舍不得移开眼去,直到天色渐渐变暗之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去外头端了饭菜回来跟李凤来一起吃。李凤来的手当然是握不住筷子的,林沉于是取了汤匙,一勺一勺地喂过去。李凤来也不挣扎,乖乖张了嘴吃东西,唇边甚至还挂着笑。他们两人坐得很近,若撇开那些爱恨情仇不论的话,倒真似极了一对恋人。可惜心却隔得那么远,即使四目相对,亦是无话可说。最后还是李凤来先笑出了声,挣扎着凑过头去,往林沉的前额上轻轻撞了一撞,道:&ldo;干嘛一直皱着眉头?事到如今,盟主大人还有什么不顺心的?&rdo;林沉窒了窒,一下答不出话来。是呀,为什么要心痛?为什么要皱眉?他如今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号令群雄,风光无限,又将心爱的人困在了身边,时时刻刻都能拥他人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