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若问:&ldo;就我一个去?除了我还有谁?&rdo;&ldo;没有了,就你。&rdo;李教授说,&ldo;但考古所有几个人在那边,其中有我的学生,我事先已经联系过了,他会来接你。&rdo;夏明若点点头算知道了。小史上下打量夏明若,悄悄对李教授说:&ldo;就算云南那边有人接应,但您真打算派这货去?&rdo;李教授示意他附耳过来,语重心长道:&ldo;野外生存,会遇见很多不确定的食物。你我吃了都会死,他吃了没事。&rdo;小史恍然大悟,夏明若则继续与李教授讨论本次活动的细节,直到护士进来赶人。两天后,考古单人小队要上火车了,夏明若却差点儿迟到,一路气喘吁吁,手里还抱着只大花猫,看起来足有二十斤重。&ldo;……&rdo;小史凝视着他,&ldo;我说,夏明若。&rdo;夏明若搂着猫深沉地问:&ldo;什么事,史卫东?&rdo;小史说:&ldo;我向毛主席保证云南饿不死你,不用带口粮。&rdo;绿皮车刺刺地冒着蒸汽,火车站欢声雷动,送行的人们挥舞着彩旗,大概是因为有个远赴缅甸演出的歌剧团也同乘了这趟车。夏明若和小史兴冲冲寻找那歌剧团的女台柱子,发现是个腰围至少有四尺的白胖大妞,失望至极,只好回头在拥挤中找座位。夏明若边打背包边回应小史:&ldo;这猫不能吃,能吃我早吃了。&rdo;小史问:&ldo;为什么不能吃?&rdo;夏明若把猫塞进旅行袋,&ldo;咕嘟&rdo;咽了口凉水,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ldo;因为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猫。&rdo;拖着病体前来送行的李教授这时没好气地说:&ldo;因为那不是一只猫,那是一只蛊。&rdo;小史说:&ldo;啊?&rdo;李教授指着夏明若说:&ldo;别问我,问他。&rdo;夏明若特别得意,拉开旅行袋拉链,捧着猫脸问:&ldo;老黄,革命导师我可以指点这个迷茫的青年吗?&rdo;大猫打个呵欠,懒洋洋看了小史一眼。夏明若于是庄严地咳嗽一声:&ldo;那么史卫东同志……&rdo;小史突然站起来说:&ldo;你们坐,我先回去了。&rdo;夏明若抱住他的腿哀求:&ldo;哥哥,你听听嘛,话说了一半我憋着难受,憋到云南我就死了!&rdo;小史寸步难行,只好妥协:&ldo;好吧,好吧,一只蛊。&rdo;一只猫蛊。这要从夏明若他爸说起。夏老爸明里头是无线电厂职工,暗里头是神秘文化爱好者,下班没啥事就鼓捣迷信的干活。十年后创办了国内第一批气功培训班,鼎盛时一人在台上发功,台下三千人接功,齐声颤抖着宣称&ldo;师父啊咱终于开了天眼了&rdo;云云。就是这么一个介乎骗子和江湖术士之间的人物,竟然还是个作家,专攻地下文学。由于刚刚经过&ldo;文革&rdo;的冲击,国内知道蛊的人少得可怜,出于启蒙人民的考虑,夏大师呕心沥血,批阅三载,完成了《怎样科学养蛊》这部科普巨作,共计五千余字。刨去抄袭《怎样科学养猪》一文三千字以外,夏大师在书中倾注了他的思想。比如蛊到底是什么。蛊,据说是苗寨特产,从虫,从皿,所谓器久不用而虫生。也就是说蛊是一种虫,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虫。夏大师则把它科学化了,他说蛊就是作用于人体的有毒寄生虫。于是,中蛊就有两种情况:不小心吞食了寄生虫或不小心吞食了虫卵。那么如何解蛊毒?自然是吃肠虫清。夏大师解决了这个终极问题后开始着手实践。按照《本草纲目》的传统做法,夏大师找来蚊子、苍蝇、蟑螂、臭虫、屎壳郎等毒虫数十种,放进一只腌菜缸子,等着这些虫大的吃小的,最后剩一只活的,蛊就炼成了。结果时间到了跑去看,虫没有了,剩一只耗子。夏大师对缸底的大洞视而不见,一个劲儿号叫:&ldo;嗷嗷嗷!成了!我炼成了!&rdo;这时半路杀出了自家的猫,喵呜一口把耗子吃了。于是夏大师便炼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只蛊,属猫科动物,哺乳类。蛊是有了,但如何施蛊又是个问题。按照夏大师的理论,只有两种方法:一、吞猫;二、吞小猫。第一不可能,猫二十来斤呢,还那么多毛。第二也不可能,是只公猫。夏明若挺真诚地问小史:&ldo;你说怎么办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