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木梯上的一根露出的生锈的长钉,正钉在屈云的右臂上。刚才屈云站的地方背对着光,悠然并没有察觉,近看之下,才发现屈云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汗珠,而他的右手臂,已经被血浸湿,在黝黯的光线下,潮而粘。木梯也是陈旧的,上面那根露出的钉子大概有五厘米长,整个地钉入了屈云的右臂中。睹此情状,悠然的脸&ldo;刷&rdo;地一下白了,手脚也开始微微颤抖。&ldo;别怕,把那边的工具箱给我。&rdo;屈云缓声安慰道。悠然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恍然间听见这个指示,忙不迭地奔去将工具箱拿来,打开,放在屈云面前。屈云用眼睛在工具箱中一扫,迅速找出钳子,略一用力,将长钉拦腰剪断。悠然赶紧将木梯扶住,放在一旁,接着把屈云送到医院。悠然都是惊惶的,反倒是屈云一直开着玩笑来缓解她紧张的神经。好不容易,急诊室一声将那长钉给拔了出来。但经过照片,发现可能伤及骨头,要屈云留院查看。悠然又赶紧跑去办理住院手续,买生活必须用品,等一切弄完后,心里才平静下来。绑着绷带的屈云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悠然。悠然原本打定主意低着头休息,但后来在受不住他的高压电,抬头道:&ldo;你在看什么?&rdo;屈云不说话,但那双眸子,如沉静的秋月,映着无尽云纹。悠然只能再次低头,看杂志,但是上面的字,一个也没有进她的眼睛。在心神不定之间,屈云的话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了她的耳朵:&ldo;悠然,我们重新开始好吗?&rdo;悠然正在翻页,听见这话,手一抖,彩页被撕开一条大口。屈云从病床上坐起,步步向着悠然走来。灯光将他的身影投影在悠然背上,越来越长,越来越重,悠然似乎被压住,呼吸也变得不畅。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屈云半跪在她面前,一只手掌住她的膝盖,而那绑着绷带的,受伤的手则握住悠然的手腕。悠然一直低着头。&ldo;我和古承远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rdo;屈云的声音,蕴在病房的灯光下,带着一种黯沉:&ldo;从小到大,我都过得很顺利,好的父母,好的家庭,好的学业,好的环境。这样的一帆风顺,让我的性格变得冷傲,不讨人喜欢。从小到大,我的朋友不多,没人能忍受我的坏脾气。及至后来我听从我妈的话,上了军校,认识了古承远。&rdo;&ldo;他很要强,我也不服输,第一学期,我们处于暗暗竞争的阶段。到了第二学期,我半夜出去,被一群流氓围攻,古承远出现,帮了我,从那以后,我们关系开始好转,渐渐地,我们成了好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rdo;&ldo;可怎么也没料到,在我生日那天的凌晨,我接到了从古承远的公寓打来的电话,里面,有男女喘息暧昧的声音,通过对话,我听出那正是古承远和我当时女友唐雍子的声音。我没耽搁一刻,马上驱车前往。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在发动车子时,我隐约觉得车下似乎轧过什么东西,但当时的情绪已经不容我停下,在几分钟内,我便来到了古承远的公寓前,门是半开的,我走进去,亲眼看见他和唐雍子身无寸缕,正在做着男女之间的事情……&rdo;&ldo;我从没料到,一个我所谓的最好朋友,最好的兄弟会背叛我。我当时已经处于茫然的情绪中,甚至没有惊动他们。我像是一具游魂般回到了家,在车灯下,我看见了我家楼下躺着的猫。&rdo;&ldo;就是那只我捡来的猫,它很怕雷声,只要打雷,就一定要待在我身边。那天,雷声轰鸣,可是我因为那通电话而忽视了它,在我在去古承远的公寓时,他就跟在我的身后,在我开车时,它就钻在车底,在我发动车时……它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被我轧死了。&rdo;&ldo;我就抱起它的尸体,很湿,很沉,我将它抱回屋子,用棉被包裹着,但它一动不动,四肢已经僵硬。我就这么看了它一夜,等到星期一,天亮的时候,我冲到学校,拦截古承远,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吗?&rdo;&ldo;他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他说,当初围攻我的那群流氓,是他叫来的,他说,他是故意让我看见他和唐雍子上床的情景。&rdo;屈云的眸子染着天山之巅的雪,冷不可当:&ldo;他说,他只是想毁掉我……所以,我打了他,当着恰好来校检查的领导的面,而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我妈那边的家族,都在部队工作,保住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我不想在那里待下去,所以我选择自动退学,重新参加高考,一路走来便进了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