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头不肯抬起来。&ldo;魏莱!罗婷!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不想拿毕业证了?!&rdo;班主任恼怒不已。&ldo;谁准你们来学校的,啊?!&rdo;班主任怒斥,但女孩们如同耳旁风,谁都不应答,她们翻着白眼,不受老师半点震慑,闲闲垮垮地散开,往看台下走了,经过陈念身边,魏莱撞一下她的肩膀,盯着她挑眉冷笑:&ldo;不整死你。&rdo;陈念恐惧得心揪成一个点。班主任也听见了,吼:&ldo;你们还知不知道悔改?&rdo;魏莱等人头也没回,吊儿郎当地走了。班主任怒不可遏,挨个儿给她们家长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管束。但家长们正上班,言辞敷衍。打完电话,火气更上一层楼。陈念杵在原地,头发散乱,形容狼狈。班主任看她一眼,火跐地灭了,他过去拍拍陈念的肩膀,叹气:&ldo;别受影响,别分心,再坚持一下,考试完就解脱了。&rdo;曾经,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场考试上;可如今,爬向希望的天梯摇摇欲坠。&ldo;老师……&rdo;陈念抬头望他,嘴唇微微打颤,&ldo;放学了,您能不能送……送我回家。&rdo;她声音又小又抖,像挂在风扇前的丝线般扭曲不成形,&ldo;她一定会……会报复我的。我知道。&rdo;接下来一个多星期,陈念不敢独自上下学,由班主任接送;她好几次看见了魏莱她们,阴魂不散,远远地直勾勾盯着她。每次一闪而过,她指给老师看时,人就不在了。而比起放学路,学校才是噩梦的开始。平时跟魏莱好而没受牵扯的几个女生把陈念视为眼中钉,打击报复:在课堂上更加肆无忌惮地模仿她的口吃;发作业时伸脚把她绊倒;在她椅子上泼红墨水,坐下去白裙子上遍全是&ldo;经血&rdo;;下课后,经过身边秘密地狠拧她的胳膊,转头装不知情;把她反锁在厕所隔间里;玩闹中&ldo;不小心&rdo;把水泼她身上;&ldo;挡了路&rdo;直接推搡撞开甚至扇脑袋。陈念和老师说过,但这群人早已不服管束。李想帮过她几回,她也尝试抵抗,结果变本加厉;小米的帮忙则让她差点被连累。更多人和曾好一样选择远离。曾好的父母交代她了,明哲保身。现在关键是学习,别与人为敌。那天在警局,曾好父母做主原谅了魏莱,让两人握手&ldo;和好&rdo;,前尘既往不咎。被捕者只剩下陈念一人。学校就是一个生物群,生活在其中的动物趋利避害,远离陈念,远离被排斥被欺压的弱者。毕业班工作太多,对于陈念,班主任处理不过来了;而接送陈念一事,他也渐渐力不从心,且魏莱一直没再出现。班主任和陈念说,不能接送她了,路上如果有事,及时给他打电话。那天放学后,陈念不敢留在教室,也不敢走出学校,便站在校门口。背着书包的同学们潮水般涌过,她像被神仙画了保护圈的凡人,不能轻易挪动半步。最后一个学生离校了,门房的灯亮了,门卫端着饭碗去打饭,问:&ldo;你怎么还不回去?&rdo;陈念摇了摇头。她脚麻了,坐在台阶上。四周很安静,她望着昏暗下去的世界,觉得自己像待在坟墓里。走投无路了。她想起来,从书包里拿出郑易给她的名片。郑易赶来时,天黑了。门房窗户散出昏黄的光,像个破旧的灯笼。陈念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缩成很小一团。&ldo;抱歉,工作太忙,我来迟了。&rdo;郑易跑得气喘吁吁,两三步跨上台阶,拍拍她瘦弱的肩膀,&ldo;走吧。&rdo;陈念没动,她呈环抱双腿的姿势,脑袋埋低,如一只蝉蛹。她太累了。晚风很轻,吹过郑易警官汗湿的背,勾起遍体的凉意。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他也记得他承诺过,如果她开口,那群人会受到惩罚。可她们没有,下地狱的是她。迫不得己的失信让他内心苦闷,他保证,今后会尽全力保护她。他蹲下,尚未开口,见陈念摇了摇头,轻声说:&ldo;学校,不该是这样的。&rdo;一句话叫郑易张口无言。&ldo;大学……就会好吗?&rdo;她抬起头来,眼含泪水,问,&ldo;会的吧?&rdo;她恳求:&ldo;一定会的吧?&rdo;郑易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突然被捅了一刀。她眼眶红了,嘴唇抖索着,忏悔:&ldo;郑警官,我说……谎了。我有……错。对不起,胡……小蝶,她跳楼那天,和我……说了一句,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