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话的卜夫人和林黛玉似乎说了出荣国府的意思,只见她含着泪点点头。卜夫人安慰的拍拍她的说,转过头和一旁的贾母笑着说道:“我和敏儿一向交好,现在芸儿回京了,我也要把玉儿接到一起了。我这一子一女也应在我跟前多尽尽孝心了。”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荣庆堂内哪里还有说笑的声音,都只是禁声不语,只看老太太的颜色。“卜夫人这话怎么说?”贾母眼神精光一现,又转为平和的目光看着卜夫人。“我与贾敏一直以来情同姐妹,她还在的时候一直就跟我书信往来,最后还给我递了信。后来家中事情多,我也没来得及找人回信,昨儿芸儿不巧看到了,这才知道原来敏儿早在几年前就写信要将黛玉托付给我。老太太,我不识字,您看看,信在这呢。”王熙凤赶忙接过信送到贾母跟前,只是贾母并没看,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荣国府可是玉儿的外祖母家,哪里能亏到什么?我看是敏儿病糊涂了,才写那么封信。”“算起来玉儿还小的时候敏儿叫让她喊我义母了。”卜夫人毫不退让。要是从前贾母听她这么说话早就训斥了,如今也只得忍下。林黛玉低垂着头没点儿声息。她何曾不知道外祖母对她的心,只可是荣国府小鬼难缠,说话也太不中听。加上自己还在闺阁里怎么好一直跟贾宝玉玩闹。她太不懂外祖母的心了。贾母见林黛玉居然默认了,有些气恼的说:“她自是有我的血在身上,我看还是由老太太我来教导她吧。”“老太太这话说的不中听。”贾芸半响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母亲自幼和林夫人交好,又是圣上钦封一品夫人,又是王爷嫡母,不知道哪里不比不过荣国府的教导了?”“你们今天到底还是为了这个来的吧。”贾母回过劲儿,慢慢的看向卜夫人,目光中带着无限的压力:“突然间就要将玉儿带走,还不如直接从老妇心上抢算了!”☆、no47贾芸见她竟然还敢对自己的母亲无形施压,同样的一品夫人,论理母亲比她还要位重一些!于是冷笑着说:“老太君这话说的不妥,若是论抢,可是要本王派上军马围了荣国府?!”一语毕,荣国府众人皆惊。若是明王贾芸如此做了,当今天下谁又能阻止?荣国府不就成了真正的笑料了么?荣国府众人只忙着跟卜夫人,贾芸拉亲情,哪里还记得面前的年轻人已是手握重权的郡王!贾母直直盯着下面站着的贾芸,挺拔劲瘦的姿态,哪里还有当初摇摇欲坠的轻薄无力的样子。战场上出来的人莫不是提起气来一身煞气,哪里是她富贵一生的深府老妇能比的?“你看看他,就是少年脾气。都是这几年惯出来的。”卜夫人无比满意的笑着说:“玉儿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和你哥哥在这等着。”贾芸也转脸,第一次看向林黛玉,果然是清风一般潇洒的身姿,双目含情,面带羞涩。“还请林妹妹简单收拾就好。一应的物品母亲都已经备好了。另外还有礼部也按照县主的制式预备着呢。谅他们也不敢给你拖太久。”林黛玉红着眼眶小声的应了。“还有林大人给林妹妹置下的六大红木箱子的嫁妆,还请明日送过去。另外,按理林妹妹到贵府后林大人托了五万两的银钱交于贵府做日上开销和药品保养的费用,本王也就不跟你们假客气了,这些年想必还有余的,本王就替妹妹坐回主,咱不要了好么?”话说到这,林妹妹惊着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脑子却是嗡嗡的。想她日日被人念着打秋风来到人家里,在家时每日要饮的银耳燕窝养身治肺的,没了也就没了,自己都没敢问人拿,就怕又被人说嘴。一针一线一米一粒断断不敢叫紫鹃多要想到这里酸楚万分。可怜辜负的父亲的一片苦心!就连六大箱的嫁妆她来了这么多年都是闻所未闻。紫鹃在旁帮林黛玉取了帕子擦了泪,她当下心惊肉跳,手都有些抖。她清楚知道小姐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平日里看书完了多叫人热个糖梨子水都不曾。老太太一口一个疼姑娘爱姑娘的,难不成不知情?偷撇一眼,只觉得不像。贾母半天才说话:“那是自然。凤丫头,回头你到库房里取出来。”王熙凤嘴上应着,只是震惊这件事情贾芸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可是贾琏从江南一应押送回来,路上没得别人啊。难不成真是高人艺多,简简单单就把荣国府查了个底朝天?卜夫人也万万没想到贾芸接连来个重拳,一时间见荣国府都没人吭声了。只是也闹不明白到底儿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看样子是没跑的。贾芸其实也没他们说的那么神,只是早朝后跟永锦在御书房谈完国事后顺便提了一下荣国府和林姑娘。让他出乎意料的时永锦居然对荣国府的千丝万缕掌握的明明白白。原来早在他去扬武镇的时候永锦和齐先生就对京城布网了,荣国府一直蹦跶的欢畅,自然也逃不掉一举一动被监视的命运。不过一开始是想着监视,到后来还不如说是被这一大家子搅稀泥的本事折服了。三不五时没收到荣国府的线报总觉得吃东西少了调味料一样没劲。贾芸对此不好评价什么,毕竟自己也曾是荣国府内的一员只得庆幸好在被逐了出来,要不然被京城显贵们当成笑话看还蒙在鼓里呢。所以林黛玉孤女上京这事自然逃不掉永锦的眼线。起初永锦也是纳闷怎么好歹是个二品大员,父皇的心腹之臣,亡故之后居然孤女只有老妈子,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些随身物品就上京了?里外里原来都是被只出不进的荣国府张着血盆大口偷偷吞了。贾芸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吃着茶,贾母说头疼叫紫鹃扶回屋里休息去了。贾宝玉吵着闹着不要林妹妹走,却被他爹贾政喊去书房训话去了。最后只留下王熙凤,探春,薛宝钗,薛夫人几人陪坐。等到林黛玉收拾好包裹出来,一个憋憋的小包和一个平日装书的匣子。只是不是紫鹃扶着而是薛宝钗。薛宝钗亲密的挽着黛玉的胳膊走了出来,笑语嫣然的对她说:“妹妹自此去了可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姐妹们。”探春一听笑了,也不知这是荣国府还是薛府。说:“对,说到底都是流着一样血的姐妹。”薛宝钗听出她话里划分的意思,也只是笑而不语。贾芸扶着卜夫人同林黛玉一起出了门别过众人,给林黛玉准备的小轿子早就等在门外了。过了中门,出大门的时候,卜夫人让林黛玉和她一抬大轿子,拉着手说话。贾芸则看天气好,心情又舒坦,只管祝柳要了马跨着高头大马护送她们回府了。王夫人被贾母下了封口在荣禧堂内不得出来。只觉得心里不安,想着必是贾芸又搞什么幺蛾子的事情了。等到众人散了了,她在荣禧堂唤了王熙凤过去。因着王熙凤要开了大库提林妹妹的箱子,怕她扣着不给掉了脸面,只是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又说是老太太应下的。王夫人心尖上的血都要扣出来了,她出了名的吝啬,哪里舍得吞了东西再吐出来?顿时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还是王熙凤死死掐了人中这才缓过气儿来。王熙凤好说歹说,又劝慰了半天才让她松了口。到她离开时,王夫人还在让小丫头给她抚着胸口顺气儿。等到晚间贾琏到外头办完了管家跑腿的事儿,两人枕在炕上一处说话,王熙凤这才把晌午贾芸跟老太太顶起来的事儿学给贾琏听。满以为贾琏会埋怨自己几句,不叫她拿钥匙。谁料想张嘴来敲打她务必要把林妹妹的东西原原本本的送过去,不管她要的不要的,一样儿都别给少了。王熙风呸了他一口说道:“我在娘家时什么没见过,还能缺少她的。现在你才知道还有个林妹妹?”贾琏自知说的话让她误会了,补充到:“该死该死,说错话的不是。”“哼,我时常得了空会去看看她,算起来跟她还是亲的。自然不用你这个爷们费心。只是刚才从太太那回话儿,话里间还是不愿意把箱子拿出来呢。”王熙凤在贾琏的耳边悄声说:“你可不知道今日贾芸把老祖宗都气成什么样了。哎,太太还当我不好。”贾芸溜溜的眼睛转到王熙凤身上,挑着下巴用大拇指来回轻触,红丹丹的嘴,火噜噜的性子。“知道你难做,可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担着这个担子。谁不知道西府的琏二奶奶是最能干的。”王熙凤轻哼了一声,扭过脸:“你爷们在外面不管府里头死活了?”贾琏知道她定是还在说白天的事,又担心王熙凤的刀子嘴得罪了贾芸,想了想才说:“贾芸的为人我瞧不似蛮不讲理的。如今这样我看也都是咱府里给逼的。如今别人我是管不了,我只管得了你莫要跟他对着干。”“怎么?他还成皇帝老子不成?哼,当初我让你多顺着不是,若是能帮上一点,你今儿就在朝上站着了!”贾琏慌忙捂着她的嘴,四下张望了一下才说:“我听说他如今不但是万岁爷的红人,还是心腹。年前那么一大出阵仗,最后老圣人和当今为什么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