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简直就是蹂躏。&rdo;若若笑道。
他刚当上代理班长。他很在乎这件事。他对绿珠解释说,代理班长,实际上就是班长。&ldo;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她知道我当上了班长,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呢!&rdo;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骄傲。
那时,绿珠已经从端午打来的电话中知道家玉不在了。听若若这么说,绿珠赶紧起身,装出上厕所的样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了一场。
&ldo;你打算怎么跟孩子说这件事?&rdo;
&ldo;我还没想好。&rdo;端午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仰起脸来问她,&ldo;或者先不跟他说……不行,他早晚会知道的。等会儿他放了学,一进门,就会问。第一句话,就会问。&rdo;
两个人把接下来要发生的场景模拟了好几遍。
绿珠一直在流泪。
不到四点,绿珠就早早地离开了。她说,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若若放学回家时那兴冲冲的样子。
可是,他们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儿子放学回家后的实际情形,完全出乎端午的预料。
&ldo;我回来啦!&rdo;若若仍像往常那样跟自己打招呼。他在门边脱鞋,把书包随手扔在地上。也许感觉到了端午严峻的表情有点不同往常,他又转过身来,飞快地看了他父亲一眼。他的目光甚至掠过了茶几上的骨灰盒,但又迅速地弹了回去。那是一种目光先于心灵的直觉。他似乎本能地意识到,那是一个不祥之物。
他进了厕所。他呆在厕所里的时间要比平常长得多。
随后,赤着脚,咚咚咚地走到餐桌边喝水。
&ldo;老屁妈呢?&rdo;他故意不去看那骨灰盒,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
&ldo;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rdo;
&ldo;我知道是什么。你别说了。&rdo;儿子立刻严厉地制止住他,&ldo;好吧,我要去做作业了。今天的作业巨多!要背《滕王阁序》。还有两张启东的数学卷子,一篇作文。&rdo;
他居然快步离开了餐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端午的头皮有点发胀。他坐在餐桌前,对儿子怪异的举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的功夫,儿子眼泪汪汪地从屋里奔了出来,赌气似的大声地向父亲宣布道:
&ldo;假如你们一定要离婚的话,我还是会选择跟妈妈一起过。&rdo;
端午从餐桌边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将他的头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前,贪婪地吮吸着他头发的汗骚味,轻轻地对他说,他刚才所说的那个&ldo;坏消息&rdo;,比离婚还要糟。
还要糟上一百倍。一千倍。
儿子推开了他,目光再次掠过他的脸,掠过沙发边的落地灯,最后,落在茶几上的那个骨灰盒上,终于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