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不回答,江砚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凝固了的五官下透出几分难以形容的凄惶,他轻声说:&ldo;陈简,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我不理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以为你说的那些大多是气话,我不当真,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你比每一次都认真……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rdo;
陈简受不了他深情款款的口吻,多听一句,心里反复不定的相信和猜疑就拉扯得更厉害。
&ldo;抱歉。&rdo;陈简说,&ldo;就当因为周贺吧,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原因,结果就是我和你在一起并不能像以前那么轻松,而我过够了充满争吵和怀疑的生活,不论爱人,还是无关爱情的伴侣,相比之下性格单纯听话的人才更适合我。&rdo;
&ldo;单纯听话?&rdo;江砚声调拔高了一些,&ldo;什么叫单纯听话,苏凉那样的?&rdo;
&ldo;……&rdo;陈简一顿,&ldo;你可以这么理解。&rdo;
话已至此,再无话可说。
陈简脱下浴袍,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换上,送江砚出去。
楼下气氛很静,郑成都事情办完已经走了,苏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不见陈简出来,没想到一下等出两个人,&ldo;陈、陈总,江先生……&rdo;苏凉站起来,语气忐忑,悄悄瞄了一眼江砚,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
陈简点了点头,江砚却根本不甩他,也不跟陈简道别,步履生风地走了。关门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震得客厅里花瓶直打颤。
&ldo;……&rdo;
陈简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没办过这么糟糕的事。他没心情应付苏凉,可人家是他亲自叫过来的,莫名其妙把人找来,再莫名其妙赶走,那真是非常过分了,于情于理都过意不去。
&ldo;您、您找我有事吗?&rdo;
苏凉说话总是这样,磕磕巴巴的,陈简怀疑他拍戏时是不是也这样,台词能念利索吗?
&ldo;没什么事。&rdo;
&ldo;啊?那您……&rdo;
&ldo;陪我聊聊吧。&rdo;
&ldo;……&rdo;
&ldo;耽误你工作了吗?&rdo;
陈简态度太好,苏凉受宠若惊,连忙说:&ldo;没、没有,没耽误!&rdo;
陈简在沙发坐下,示意苏凉也坐,然后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过程中苏凉一直低着头,想看他并不敢看,神情害羞又紧张,坐立难安。
&ldo;您想聊什么?&rdo;苏凉鼓起勇气问。
&ldo;……&rdo;
陈简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跟苏凉有什么好聊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可对这个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ldo;章莉的表哥,长得不错,很像顾青蓝&rdo;的阶段,其他一概不了解。
他们是交易关系,身份悬殊,倒不是陈简特别高高在上看不上苏凉,而是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
现在面对面坐下聊天,陈简只能胡乱开腔:&ldo;你是哪的人?&rdo;
苏凉说了个地名,陈简说去过,那儿的特产不错。苏凉很开心,就家乡的话题喋喋不休说了起来。‐‐他情商一般般,脑子也不算聪明,只想和陈简有共同话题可聊,尽量套近乎。于是几句话就被带偏了,忘了追究陈简找他的初衷,也忘了江砚。
相比之下,陈简颇有点心不在焉,一面应着他,一面忍不住看表。二十分钟,江砚估计已经走出小区,打到车,在路上了。陈简使自己集中精神,问苏凉:&ldo;谈过恋爱吗?&rdo;
苏凉愣了下,低头笑:&ldo;没、没有。&rdo;
陈简诧异:&ldo;上学时没人追你么?&rdo;
苏凉迟疑了一下,如实说:&ldo;有女生追,但我不喜欢女生,我没出柜。后来就……事业为重吧。&rdo;
说到事业两个字,苏凉有些尴尬,在陈先生面前提事业好像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可他一时找不到别的词表达,好在陈简并没有嘲笑他。
……
后来又聊了很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陈简浪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听苏凉闲扯,听得昏昏欲睡,神奇的是,他烦躁的心情渐渐被一句句没有重点的废话抚平,权当催眠。
再晚一点,陈简的确去睡了,苏凉得到允许进了厨房,准备了一桌晚餐,可惜楼上的人从黄昏一直睡到半夜,错过了他的一片心意。
夜里十一点多,陈简睡醒了,下来时发现苏凉还没走,在沙发上睡着,睡相很安稳,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陈简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特别荒唐的感觉,无关苏凉,纯粹是对自己生活的感慨。
陈简想起狗还没喂,不过喂不喂也没差,旺财这两天愈发不精神,心情好了才肯赏脸吃一点,多数时间在昏睡。陈简越来越不敢看它,能拖则拖,怕手一伸过去,摸到是凉的。
陈简忍不住,又点了根烟。他最近抽烟的频率急剧增高,心情不好,控制不住。苏凉还睡着,他善心大发,随手拿了张薄毯帮忙盖上,自己出门透气。
夜晚风凉,天上没有星星,黑漆漆一片,可能又要下雨了。
院里没开灯,陈简摸黑往前走了几步,恍惚间看见游泳池边上好像有一个人。
&ld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