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客人一个个端起茶佯装喝茶,这老师的家务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插嘴。方外婆走来救场:“说什么呢,芝兰心里要没你这个外公,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给你贺寿?”说着就要把贺芝兰拉走。
蒋老爷子阴阳怪气:“什么给我过寿,这个时间来,专程来吃饭才差不多。”
闻言,原本要被方外婆拉走的贺芝兰顿了顿,扭头就想怼一句,去年来的早你说我正事不干,每天就想着吃吃喝喝,进门先叫的你,你说我眼里没个旁人,一点礼数都不懂,今年来的迟先招呼旁人,你又说我是专程来吃饭,眼里没你这个外公,你干脆一次性说个明白,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生恐在这场合闹出事端来,方外婆忙拽了拽贺芝兰,眼含肯求,蒋文铭也忙凑过来,拽住贺芝兰另一边,一边讪讪笑道:“各位伯伯叔叔们慢聊,我跟表哥说些话。”
俩人合力把贺芝兰拽开了,方外婆这才得空注意旁边李元羲,不好意思道:“老人年纪大了脾性就古怪,你们做晚辈的就麻烦多担待了。芝兰,带你朋友去文铭房里坐一会,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到时候你们坐小辈一桌离远些。”
贺芝兰闷头进入房间,蒋文铭也不好说什么,招呼句:“表哥你先坐,阳台那有你爱喝的雨前茶,自己泡。”
“好。”贺芝兰笑着应了声,门一关顿时就装不出笑脸了,整个人有股阴郁感,感觉阳台上明媚的阳光都暖不到心里了。
“小时候有次跟我爸吵架,我气狠了冲他吼,‘我要妈妈不要你’,我爸一巴掌打得我耳鸣一天,那时他的表情我永远忘不掉,如果不是最后忍了一下,是不是也会冲我吼‘我要你妈不要你’?我两岁多就记事了,我爸从来没对我笑过一下,后来到了帝都,爷爷跟我说我还有外公跟外婆,还记得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在小区花坛边碰到他,他还弯腰乐呵呵问我‘这是谁家小金童呀’,明明前一刻还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可一听我叫‘贺芝兰’,翻脸比翻书还快,瞪着我的视线好像要吃人一样。”说道这里讽刺一笑。“小时候不懂事,要妈妈,要外公,还委屈的躲在被窝里哭,现在大了想想,那时真幼稚,没了谁我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外公算什么,反正我有爷爷,一个顶俩。”
贺芝兰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的李元羲心疼不已。
“蒋老先生不是不喜欢你,他只是病了。”李元羲捏捏他冰凉指尖,解释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积郁成病,二十多年每每增加早就成了沉疴痼疾,蒋老先生往常看起来无碍,可一旦触动诱因就与臆症一般,不由自主做出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显而易见,你就是病症的诱因。”
“有法子治吗?不治会怎么样?”贺芝兰问。
李元羲想了下:“不治,最好的结果是诱因的影响力扩大,蒋老先生变得喜怒无常,最坏的结果,则是严重影响寿元,或许前一刻还与常人无异,下一刻却是神仙难救。至于救治的法子,有一个。”
“剑走偏锋,以毒攻毒。”
第47章以毒攻毒
当年贺蒋俩家结为亲家,这桩郎才女貌金玉良缘的美事津津乐道者不少,后来蒋入梦难产去世,不少人都要唏嘘句天妒红颜,对于蒋老先生从此视贺家为仇敌一事,也有不少人说过公道话。
蒋入梦难产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事,贺建成想么?没有人比他更痛苦;贺芝兰想么?对于一个才堪堪生下来的婴儿来说,一出世便没了妈妈,没有人比他更凄苦的了。他们的悲痛不比蒋老先生的少,若把悲痛怪在他们身上,他们又去怪谁呢?
蒋老先生视父子俩为仇人,但凡见面必定阴阳怪气连损带骂,长而久之背人总有人要念叨句,这蒋老爷子是越老越糊涂越活越固执了,不过这是建立在父子俩二十几年如一日敬畏蒋老爷子的前提下,若是反之,或有半点瞒怨的只字片语落到旁人耳里,那就是另一番状况。
而现在贺芝兰要做的就是反其道而行,怎么让人生气怎么来,不气到吐血都不算完!
往年恨不得离个八百远的贺芝兰今儿直接坐到蒋老爷子身边,不仅旁边人瞪大了眼,就连蒋老爷子自己都愕然不已,开口就要笑不笑的。
“怎么?不在文铭房里绣花了?”
贺芝兰嗡声嗡气:“没绣花,在表弟房里喝茶呢。正经的雨前茶,茶香清雅怡人口齿留香,没个几十年的炒茶功夫,出不了那味道。”
有那知根究底的心里咯蹬一声,忙使眼色让人去叫方外婆。方外婆正在厨房帮忙,闻讯,擦了手就赶了过来。
蒋老爷子已经怼了贺芝兰好几句,可往常半句不接口的贺芝兰今儿像是吃错药了一般,时不时回两句嘴,总能把蒋老爷子的怒火拨高一些。方外婆瞧的是心惊肉跳,忙笑着招手:“芝兰,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酥香鱼?刚出锅一份,你随我去偿偿味道,看看还喜不喜欢。”
往常这都是方外婆救人的招数,但今儿贺芝兰却是动都不动,回决道:“没事,等下上桌吃也是一样。”
蒋老爷子冷笑:“这笑脸呀也要人家领情,否则别人还不定以为你攀附人家呢。”
方外婆顿时有点难堪,因为蒋老爷子这话也把她给埋汰进去了。“蒋老先生息怒。”李元羲抓蒋老爷子手腕,明为劝架实为切脉,旁人不疑有它,狐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