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隐秋这才发现,独孤无心受的伤仿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因为在独孤无心那急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就连他一时之间都无法占到丝毫的上风。柳凝雪看着激斗中的二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与他们相去甚远,即使即使加入战圈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令他为自己分心。所以她只有这样在旁边呆看着,完全地无能为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掩住自己的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音而影响到激斗中的独孤无心。剑痴则是呆望着正在缠斗的杨郁之和柳铁剑,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莫说他现在受伤失去作战能力,就算他现在有能力一拼又如何?!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年轻时的至交好友,而另一个却是他嫡亲的哥哥!他又能怎么办?斗到这时,柳铁剑已看出杨郁之并非是故意示弱,而是真的内力不济。于是他顿时精神大震,手中匕首的每一招都更加迅捷凌厉,将杨郁之逼得手忙脚乱。一不留神手中的游魂丝竟然被对方的匕首挑得脱手而出。柳铁剑心中一喜,连忙趁对方心神一乱之机,将杨郁之左手的乌金刀磕飞。然后手中的匕首闪电般朝杨郁之的心窝刺去。这时西门隐秋也开始渐渐扳回上风。独孤无心只是将身上伤势勉强压下再全力强攻,希望能在伤势发作倒下之前将西门隐秋击败。聪明如西门隐秋,又怎会看不出他的用心。所以他故意只守不攻,慢慢地与独孤无心缠斗。时间一长,独孤无心的伤势果然开始发作,出手的招式立刻威力锐减。西门隐秋知道时机已到,这才开始反攻。他一出手反击,那凌厉无比的攻势立刻将独孤无心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ldo;还要苦苦支撑么?&rdo;西门隐秋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又甜蜜,又邪美的笑容,他说:&ldo;即使你打赢了我也没用的呀,你刚才挨了我一记修罗掌,现在大概已经开始毒发了吧。若不赶快停下来运功逼毒的话,你以为你能撑多久。&rdo;独孤无心的神情一黯,他知道西门隐秋是在故意扰乱他的心神。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办法再保持平静。因为他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独孤无心忽然咬咬牙,双手一分,一招玄妙无比的&lso;日月同辉&rso;攻向西门隐秋。这一招虽然极巧妙,却是拼命的招式。只因他已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将竭,所以他只好破釜沉舟全力一拼。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西门隐秋不由得笑了起来。柳凝雪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连她都已看出独孤无心在使出那拼命的一招时,左肋下露出一处不算小的破绽。在这种情况下,露出破绽就只有一个结果。死。这样大好的机会,西门隐秋怎会平白放过。但他却没有上前。相反,他在后退。只不过在后退的同时,他的手中已撒出一把蓝汪汪的银针,当然那些银针全都是冲着独孤无心无法顾及的左肋下而去的。他并不蠢,那样大的破绽,很可能是独孤无心故意露出来引他上当的,他才不会贸然地冒险进攻。不过,如果是用暗器的话,相信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吧!就在这时,柳铁剑的匕首也即将刺入杨郁之的心脏。就在他手中的匕首距离杨郁之的胸膛不到三寸时,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微微的刺痛,然后麻痹的感觉就沿着心脏迅速蔓延开来。麻痹的感觉瞬间蔓延至他的手臂,于是他手上的匕首再也无法刺出半寸。明明已经抵上了目标的胸膛,却偏偏连刺出半寸也无法刺出。他惊讶地低下头,这才发现一根细得几乎瞧不见的半透明银丝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发现那根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难道是淬过毒的?忽然间有了这个认知,柳铁剑忍不住开始绝望。这时他耳边传来杨郁之淡淡的声音:&ldo;你错了!你不该以为我只有一根游魂丝的!&rdo;这时却有一个声音与他的声音同时传过来。是柳凝雪的惊呼声。‐‐爹!她失声叫道,同时朝柳铁剑的方向扑了过来。西门隐秋已看到那蓬银针刺入了独孤无心那袭如雪的白衣,于是他不禁微微地笑了起来。只可惜他笑得还是太早了些。‐‐就在他可是笑时,眼前忽然多了一抹白衣如雪的影子。然后独孤无心的右掌便轻轻抵上了西门隐秋的胸膛。他的动作仿佛一点都不快,似乎只是随手而为。可是西门隐秋却偏偏无法招架闪避。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独孤无心的右掌按上他的胸膛。然后他感到一股山一般沉重的压力包围了他,将他压得几乎窒息。为了缓解这种可怕的感觉,他便张开了嘴。然后他就看见大片大片的殷红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将他身上的蓝衫染成一股诡异的深紫色。然后他看见脸上缓缓展开一抹笑容。那个笑容清淡而深远,仿佛是来自遥远的天边。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涌上了他的心头:&ldo;你竟然练成了从未有人连就过的天魔大法第九重!&rdo;&ldo;没错。&rdo;独孤无心淡淡道:&ldo;所以你的那些银针才伤不了我。&rdo;&ldo;独孤无心,你有什么好得意的,&rdo;西门隐秋边擦着唇边流出的血边道:&ldo;你以为你还能活得很久么?&rdo;不知为何,见到独孤无心那副清清淡淡仿佛对任何事都浑不在意的表情他就说不出的生气,忍不住用尽一切办法去激怒他。&ldo;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活不了多久了。&rdo;独孤无心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口气,却透出一种浓浓的嘲讽之意:&ldo;你费了那么多的精力,耍了那么多的阴谋诡计,目的却只不过是为了杀一个本来就快要死的人,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可笑了么?&rdo;&ldo;是很可笑,而且非常可笑。&rdo;西门隐秋的声音很虚弱,但却带着种无法形容的尖刻与恶毒:&ldo;不过,再怎么可笑,也比不过爱上自己嫡亲的堂妹这种乱伦的荒唐事来得可笑吧。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rdo;他笑得非常开心,只因他知道他这句话就如一把锋利的钢刀般刺进了独孤无心的心里,绝对会将他刺得伤痕累累。他就喜欢看到独孤无心痛苦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会开心些。至于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杀了自己,这根本不在他考虑之列。反正他已败了,活下去也失去了意义。所以,他现在只能拼命的用恶毒的语言去伤害独孤无心,以及柳凝雪,这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他知道他们都会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不在乎,不,他们越恨他,他反而会越开心。‐‐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就干脆毁掉,不让任何人得到。‐‐既然自己已经够不幸,那么别人就更不应该拥有幸福。即使他们有,自己也要亲手毁掉。‐‐既然没有人爱自己,那么,恨也好。也许有人能这么刻骨铭心地恨着自己,也是件不错的事。那至少比庸庸碌碌过一生,没人记住的好。至少在他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是休想忘掉自己,这个亲手毁掉他们幸福的人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得更加得意,更加疯狂。听到他那近乎疯狂的声音,独孤无心的心不由得疼了起来。疼得无法呼吸。但是他却完全无法反驳。只因他知道西门隐秋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上苍要和他们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ldo;爹!&rdo;柳凝雪伤心地哭着:&ldo;爹你不可以离开我,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千万不可以离开我……&rdo;她抬头看向杨郁之,眼中的哀求神色令人心碎:&ldo;求求你,救救我爹……&rdo;&ldo;我救不了他,&rdo;杨郁之惋惜地摇摇头:&ldo;游魂丝见血封喉,更何况是刺入心脏……恕我无能为力。&rdo;柳铁剑感到那种绝望的麻木感觉已经传遍了全身。他知道,现在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救他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这时他才觉得以前他不惜一切追求的那些东西,什么武功天下第一啦,令天下人臣服在自己脚下啦,是多么的虚无缥缈,多么的可笑。只有此刻跪在身边哭泣的女儿,才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令人感动。她的眼泪滴在他的脸上,轻易地温暖了那颗冰冷已久的心。&ldo;不要……叫我爹,&rdo;柳铁剑艰难地张开嘴,用出仅剩的力气挣扎着道:&ldo;我不是你爹。&rdo;他将目光移开不去看柳凝雪惊愕的目光,一字字道:&ldo;雪儿,你听好,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你娘和别人苟合才生出来的,因为我为了练功,一直长期的冷落她,所以……&rdo;他费劲全力,终于艰难地开口说出了这段令他无比难堪的话:&ldo;你娘在生下你之后就因为没脸见我而羞愧得自尽,她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我好好待你。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这本是爹一生最大的耻辱,爹本来死也不会说的,可是……爹不想看着你……&rdo;他的声音忽然间断绝,同时断绝的,还有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