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葡萄酒要冰了才好吃,现在天气冷,我让人热了黄酒给你,葡萄酒等夏天再喝吧。”郗道茂说道。王徽之摸着肚子道:“我也知道葡萄酒夏天喝好,可这肚子里的酒虫不听我的话啊!好阿渝,你把酒拿出来让我解解馋吧!”郗道茂无奈的笑笑,只能吩咐丫鬟去取酒,“好吧,可要是到了夏天没酒喝,你可别怪我。”“唔——”王徽之一脸为难的说道:“等到了夏天,要是实在没酒喝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喝你自己酿的葡萄酒吧。”“那还真是委屈五哥了!”郗道茂没好气的说道。“不客气。”王徽之哈哈大笑的说道。“……”郗道茂一阵语塞,想起自己做过的糗事,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她几年前见家里种了葡萄,便兴致勃勃的采了葡萄做葡萄酒,原本想就算自己不靠这个发大财,好歹能在熟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可没想到自己真的把葡萄酒做出来之后,凡是喝过自己做葡萄酒的人都没什么特别反应,更过分的是,比如伯父和王徽之,还一脸看在自己面子上,勉为其难喝下去的模样!着实把郗道茂给气坏了!后来郗道茂才知道,原来大家早就尝过从西域过来的葡萄美酒了,而自己做的葡萄酒跟从西域带过来的葡萄酒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家里的人喝惯了好酒,自然看不上山寨版了!这个事实着实打击了郗道茂,让她从此之后就把自己酿出了的葡萄酒才给彻底冷冻了!“阿兄!”王献之责怪的望了王徽之一眼,“阿渝,没关系,你酿的葡萄酒我爱喝。”王献之安慰道。“我做的东西你又不喜欢的吗?”郗道茂垂头丧气的说道。王献之不由语塞,“算了,我让人进来炙小豚吧。”郗道茂说道,“时辰也不早了。”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二)“夫人,我这小豚现在才两个月大,刚出生的时候就用米粥来喂养,保管烤出来豚肉又香又嫩。”那厨子一边在小豚的身上涂清酒和猪油,一边用慢火炙烤着,那香味随着豚肉的渐熟而散开。“用米粥喂?”郗道茂微微蹙眉。“怎么了?”王献之问道。“没什么。”郗道茂道,“我第一次听说豚用米粥喂养的。”她暗暗叹气,现在外面聚了这么多灾民,而王家却奢侈到用米粥来喂乳猪,郗道茂自认不是忧国忧民之人,心里也多少有点疙瘩,顿时对烤乳猪的胃口减了不少。只见那庖厨双手不停的翻转,不过一会功夫,整头乳猪已经烤熟,那香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王徽之摇着手里斟满葡萄酒的月光杯,颇是不以为然的说道:“用米粥喂出的小豚有什么稀奇,我之前在崔家的时候,还见过人乳喂养长大的小豚呢!”郗道茂听了脸色一变:“阿兄,你不嫌倒胃口?”用人乳来喂小牛?也太恶心了!王徽之道:“这有什么好倒胃口?不过那些用人乳喂养长大的小豚,我也只是见过没吃过。那次去的时候我肠胃不舒服,没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郗道茂吐吐舌头:“那么恶心的东西不吃也罢!”“你这么想就没口福了。”笑道,“方大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王徽之撑着头“五少郎君过奖了。”庖厨憨笑的说道,他将烤好的小豚放在食案上,双手轻松的挥刀,炙肉如雪片般的落到了盘里,郗道茂不由看入迷了,这刀工简直可以跟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媲美了!“阿父也喜欢看方大头切炙肉,时常在得闲的时候,让方大头来房里给自己炙肉。”王献之挟了一片肉片给郗道茂说道:“方大头这手刀工可练了足足有五十年了,阿父常说他练了多久的字,方大头就练了多久的刀工。”庖厨笑道:“小郎君过誉了,奴怎么敢同郎君相提并论!”烤肉又嫩又脆,入口即融,若在平时,郗道茂一定好好品尝不可,但今天她实在没心情,就吃了一片之后便停著了。“阿渝,你怎么了?”王献之细心的注意到了郗道茂的情绪变化。“没什么。”郗道茂放下木著笑道:“之前稍稍多吃了几块点心,现在还不是很饿。”王献之挟了一片薄薄的炙肉放在郗道茂的碗里道:“吃不下其他东西就吃点炙肉吧。庖丁的厨艺不错呢!”“你们吃吧。”郗道茂拭着嘴角说道:“我过一会再吃。五哥,你少喝点酒,酗酒过度伤身!”王徽之闻言坏坏的笑道:“不会是我说了那用人乳喂养的小豚之后,你就倒了胃口吧?我还听说过在蛮族有人吃虫的呢!尤其是那种白白肥肥的大虫子。”说着他伸出木著比划了一个长度,“听说那虫子在吃入肚子前还是活的,夹在木著上的时候,还一扭一扭……”“五哥!”王献之惨青了一张俊脸瞪着王徽之,不动声色的把丫鬟奉上的白米饭往一旁推了推。郗道茂神态自若的说道:“?五哥只是看人家吃过?自己没尝过吗?真是可惜了!据说这虫子挺好吃的,豚肉是肉,虫子也是肉,唯一的区别就是虫子到处都有,豚肉可寻常人也不会常吃。”“噗——”这下别说是王献之将嘴里的葡萄酒喷了出来,就是王徽之也脸色微微发白的放下刚刚送到嘴里的炙肉,没好气的瞪着郗道茂。郗道茂暗暗好笑的望着王徽之,小样!还想跟我斗!她就不信从小娇生惯养的王徽之会见过吃虫这般事,肯定是又是在哪本闲书上见了,故意来吓她的。王献之苦笑的望着争锋相对的两人,“咦?雪好像停了。”他突然听到外头值夜的丫鬟在絮絮的低语说雪停了。王徽之起身将窗户隙开一条缝,“是停了。”大雪过后的夜色格外的明朗,银月升至中天,月华照在积雪上,一片晶莹,王徽之不由将窗户完全打开,“晚上的雪景果然别有一番风味!”王献之见状,忙让丫鬟去过一旁的斗篷给郗道茂裹上,“五哥,快把窗户关上,阿渝怕冷。”“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哥。”王徽之嘟哝了一声,“这么好的月夜雪景,躲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说着他便举步去了庭院。“子敬,我们也出去走走吧。”郗道茂接过丫鬟递来的斗篷给王献之穿上。“好。”王献之无奈的望着王徽之的背影,“五哥也不穿件衣服再出去。”“他就是那性子。”郗道茂让丫鬟拿过王徽之的外衣,同王献之两人走出了房门。“杖策招隐士,荒涂横古今……”两人至庭院的时候,就听到王徽之诵念着左思的《招隐》。“五哥就是那样。”王献之哑然一笑,对郗道茂说道:“你不知道,他在山阴造了一个别院,外面种满了竹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竹下吹萧吟诗。”郗道茂闻言不由有些羡慕的说道:“五哥的生活还真悠闲。”王献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若是喜欢,我们在建康的房子外面也种满竹子好了。”郗道茂笑道:“哪里需要种这么多竹子?漂亮的花花草草多得是呢,我觉得种点芭蕉也不错。”王献之道:“也是,我小时候,阿父就时常让我在芭蕉叶上练字呢。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也让他在芭蕉叶上练字。”郗道茂轻啐道:“都还没影子的事呢!你都想得这么远了。”王献之笑着搂过她低声说道:“那可不一定!”他手贴在她的肚子上,“说不定已经有了呢!”郗道茂推开了他的手,低声说道:“五哥还在呢!”说着两人抬头望向王徽之。王徽之披着斗篷,正兴致勃勃的吩咐下人备船。“船?”两人愣了愣,王献之疑惑的问道:“五哥,你要船干什么?”“我想安道了,正好现在有兴致,就去拜访一下吧。”王徽之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