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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唐半仙走后，张兆林叫来李秘书长，问：

&ldo;通知发了没有。&rdo;李秘书长说：&ldo;通知昨天下午就发了。&rdo;张兆林说：&ldo;我想明天我们早点动身，路上怕堵车，一天到不了。叫大家清早五点五十集合，路上吃早饭吧。&rdo;李秘书长说：&ldo;也是，沿途好几处在修路，早点走好。那就补充通知一下。&rdo;张兆林说：&ldo;好。

陆专员那里请你亲自汇报一下。&rdo;

孟维周见张书记并没有把改变时间的原因告诉李秘书长，便很佩服张书记处事的老练，更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张书记一般都是严肃的，但对孟维周较随便，有时还随便得让孟维周不好意思。孟维周早就发现一条规律，张书记一般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随便，到外地去出差更随便，一回到办公室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有时也开几句不太雅的玩笑，让人觉得这位领导很贴近群众。但孟维周只是附和着笑笑而已，从不就着张书记的玩笑发挥，也不在任何场合重复他的玩笑。领导同志开那些不雅的玩笑，一般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忘情所致，过后多半要后悔自己的失言。这样的玩笑，你敢重复他的？一句话，领导什么时候都是领导，下级什么时候都是下级。领导同你随便是平易近人，你同领导随便就是目无官长。千万不要看到领导同你随便一下，就忘乎所以了。

第二天凌晨，大家早早地赶到地委办公楼一楼会议室。张兆林同陆专员打过招呼后，问李秘书长都到齐了吗？李秘书长说：&ldo;差不多了吧。&rdo;张兆林问：&ldo;差不多？到底差多少？&rdo;李秘书长略加迟疑，说：&ldo;只差财政局的了。&rdo;陆专员说：&ldo;柳韵同志，等等她吧。&rdo;李秘书长点点头，眼睛不望张兆林，只同别的同志打招呼去。张兆林不做声，大口地吸烟，一张脸没在了浓浓的烟雾里。

六点过五分了，柳韵还没有到。张兆林把头掉向陆专员，说：&ldo;我们走吧，不等了，她自己后赶来。女同志真叫婆婆妈妈。&rdo;陆专员一边起身一边还问了句：&ldo;不等了？&rdo;张兆林说声不等了，就起身往外走。

上了车，就六点过七分了。张兆林左右看看，又叫孟维周想想，是否还忘了什么东西没有。孟维周作思索状，说：&ldo;没有了吧。&rdo;他知道张书记是要捱到六点过八分。李秘书长望着车外，他希望柳韵同志赶上。

六点过八分一到，张兆林说：&ldo;走吧。&rdo;于是十几辆小车依次开出地委大院。

一路上真的畅通无阻。下午五时半就赶到省城了。西州地区驻省城办事处已做好了一切接待准备。办事处袁主任请各位领导先洗漱一下，再就餐。

孟维周将张书记的行李放置妥当，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见办事处袁主任来了。张书记此时正在卫生间，孟维周就问袁主任有事吗？袁主任附在孟维周耳边，轻声道：&ldo;财政局柳局长出事了。&rdo;

&ldo;啊！&rdo;孟维周大吃一惊。

这时，张书记出来了。&ldo;小袁坐吧。&rdo;

袁主任唉了几声，却不坐下。等张书记坐到沙发上以后，袁主任低沉着嗓子，说：&ldo;张书记，报告一件不好的事。&rdo;

&ldo;什么事，说吧。&rdo;张兆林不太在意的样子。

&ldo;柳局长路上出事了。&rdo;

&ldo;什么？什么事什么事？&rdo;张书记仰起头，眼睛睁得老大。

&ldo;翻车了。&rdo;袁主任说。

&ldo;啊？人没事吗？人没事吗？&rdo;张书记猛地站了起来。

&ldo;我是中午接到的电话。都不幸那个了，还有预算科长和司机，三个人都那个了，唉！&rdo;

张书记不停地摇头，在房内来回走动。

这时陆专员和李秘书长来了，站在一边不动。看样子袁主任早已告诉他们了。

谁也不讲话，都看着张书记在不安地走动。

过了一会儿，陆专员说：&ldo;你看你看，谁想到有这事。&rdo;

张书记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指指另一张沙发，示意陆专员也坐下。张书记沉痛地说道：&ldo;我有责任啊！&rdo;

李秘书长说：&ldo;哪里哪里。要怪我们办公室时间要求讲得不严。&rdo;

晚餐吃得冷冷清清。办事处本来准备了几瓶好酒，给各位领导洗尘。张兆林挥挥手，酒就撤下了。

吃过晚饭，陆专员、李秘书长、办事处袁主任到张书记房间坐了一会儿。孟维周不知该进该退。张兆林说：&ldo;小孟随便坐嘛。&rdo;孟维周就坐在床沿上。

大家心情平和一些了，开始议论这件事。柳韵这样有能力的年轻女干部不多，她今年不到四十岁吧。张兆林说：&ldo;今年十月份满三十七。&rdo;过了一会儿，张兆林又补了一句，&ldo;碰巧她好几次生日都是同我们在外面出差过的，印象较深。&rdo;大家说着，张兆林交待袁主任：&ldo;你再挂个电话回去，了解一下详情，等会儿告诉我。并请转告各位家属，我同陆专员后天回来，再去慰问他们。&rdo;

聊了一会儿，陆专员说：&ldo;你早点儿休息吧。大家就告辞了。&rdo;

袁主任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顺利。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搞清情况。出事地点是西州地委出来后七十公里处，原因是车速太快，在拐弯处掉进山崖下面。因出事时间太早，又是冬天，直到上午十点多才被人发现。发现时人都凉了。

袁主任犹豫一阵，还是敲了张兆林的门。

张兆林还没有睡，一脸凄容。整个房子烟雾缭绕。他静静地听完袁主任的汇报，只轻轻说了句好吧，好吧，挥了挥手。

袁主任退了出来。

马杰睡在床上，想着柳韵翻车的事，说：&ldo;她那个司机平时很稳重的。&rdo;孟维周说：&ldo;今天可能是追我们吧，谁知道？&rdo;

马杰说：&ldo;他妈的是不是今天日子不好？听说物资公司唐总懂这个，今后出门，都请他算算。&rdo;孟维周说：&ldo;你真会开玩笑，张书记会信这一套？&rdo;孟维周对马杰总留有一手。下基层出差，晚上他同张书记一道打扑克，喝消夜酒，马杰至今不知道，总以为他们晚上办什么大事。孟维周认为有些事情弄得神秘些好处多。别人对你捉摸不透，就不敢造次。有些事则是理应保密的，像刚才说的，让人知道张书记信迷信怎么行？马杰自觉讲得不得体，立即点头说：&ldo;那也是，那也是。当领导的信科学。&rdo;

孟维周本来不太相信这种把戏的，可今天的事说起来也有点神。柳局长若是也赶在六时八分出发兴许不会有事？也难怪张书记有些相信。美国和俄罗斯的科学都比我们发达，可他们的总统都相信占星术，专门雇请大师卜问国家大事。这怎么说？未知世界远远大于已知世界，不要怀疑自己不懂的东西。

第二天吃了早饭，大家都集中到办事处会议室，恭候有关部门领导的到来。汇报会时间定在上午九时开始。请柬早发出去了，昨天办事处又分别打电话请了一次。整个汇报活动的大体安排是，先开个全面汇报会，再由各部门分头对口活动，张兆林同陆专员再走访几位省里领导。现在不幸出了柳韵的事，陆专员找张书记研究了，总体安排原则上不变，只把走访省里领导的时间压缩一下，争取今天下午和晚上搞完。万一搞不完，下次再来。明天一早，张书记同陆专员往回赶，李秘书长留下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