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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关隐达说：&ldo;我想十有八九是第一种情况。老同志大多有牢骚。他过去是地委书记，而且是西州地区第一任地委书记。

同样资历的，谁不是成了省部以上干部？他离休多年才补了个副省级待遇，又只是个虚名。加上他可能看不惯现在社会上的一些事情，就越来越古怪了。说不定，他脑子多少也有些问题，不然留那么长辫子干什么？&rdo;

陶凡听罢，没任何态度，只道：&ldo;你去吧。叫吴明贤来。&rdo;

关隐达去了吴明贤那里，说：&ldo;吴秘书长，陶书记请你。&rdo;

吴明贤笑眯眯地，道：&ldo;小关！&rdo;吴明贤把小关二字叫得意味深长，甚至同男女之间暗送秋波差不多。关隐达笑笑，回了自己办公室。他越来越看不起吴明贤。这人当初老是找他的茬，现在见陶凡很满意他，就对他格外热乎。关隐达心想，你吴明贤堂堂地委委员，犯不着在我面前赔小心啊！

每天下班，关隐达送陶凡到家，都得问问晚上有没有事。

陶凡若是晚上工作，关隐达就不能休息。今天陶凡说晚上没事。

送回陶凡，刘平说：&ldo;关科长，我送送你。&rdo;

关隐达忙说：&ldo;不要送，我走走，几步路。&rdo;

关隐达就在中途下车了。他不能让人家说闲话，一个秘书，就得小车接送。上班随小车一起走，是为了接陶凡，下班就不能让小车送到楼下了。可是刘平每次忍不住都要说送送他。

陶凡，晚上不是没事，只是不想让关隐达跟着。他想独自会会陈老。不带秘书去，一则不在老书记面前摆架子，二则遇上难堪也没人在场。吃过晚饭，他交待夫人林静一，说散散步，就出门了。

陶凡沿着蜿蜒小径，缓缓下山。两年多过去，山上的桃树都长好了。正是暮春，满山落红。暮色苍茫中，落花多了几分凄艳。说不清什么原因，陶凡就喜欢桃树。每天上下班，他要在桃林中过往好几次。树影婆娑，屋舍隐约。他禁不住会深深地呼吸，感觉着有股清气浑身流动。

下了山，陶凡径直去了陈老住的那栋楼。想了想，估计栋头一楼那套就是陈老的家。却不见屋里有灯。陶凡试着敲了门，没人答应。又敲了几次，门终于开了。

果然是陈老，问：&ldo;你找谁？&rdo;

&ldo;陈老书记，我是陶凡呀，来看看您老。&rdo;陶凡说。

陈老不说话，转身往里面走。陶凡见他没有把门带上，就跟了进去。灯光很昏暗，窗帘遮着，难怪外面就看不见光亮了。屋里有股霉味，很刺鼻。客厅里几乎没有家具，就只一张桌子，两张长条木椅。桌子是老式办公桌，上面隐约可见&ldo;西州地委办置&rdo;的字样，只怕很有些年月了；木椅也是过去会议室常用的那种，上面却刷有&ldo;西州专员公署置&rdo;，竟是五十年代的物件了。没有任何家用电器，惟一值钱的就是桌上摆放着的小收音机。

&ldo;陈老，您身体还很健旺啊。&rdo;陶凡自己坐下了，注意不让自己挑二郎腿。

&ldo;一个人来的？&rdo;陈老答非所问。

陶凡说：&ldo;我一个人来看看您老，想听听您的意见。有别人在，反而不方便。&rdo;

&ldo;又不讲反动话，有什么不方便的？&rdo;陈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