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基本,则是因为花木兰是偏军中唯一的异类,她身上的标签实在是太明显了,寒门出身,沈氏嫡系。就凭她身上这个沈氏嫡系的招牌,花木兰就认定了沈云这回会拉偏架。为了方便沈云拉偏架,花木兰这次还做足了先例后兵的样子。
而且这还不是花木兰最大的依仗,她最大依仗是她帐下那些受她恩泽,战力强悍还只有她能指挥动的兵。这次北征,沈云的确是带了嫡系来,但战力没有自己的兵强不说。嫡系里的每一个兵都是沈家花大力气培养出来,作为沈家基本盘,是和京中丞相抗衡的本钱,是弹压这些世家兵的主力,等闲是不会动用的。
那么使得顺手又放心的花木兰就成了沈云最好的选择,如果以前因为人少导致她在沈云心中的分量还不够,那么祝英台这次以运粮为名带来的队伍就把这个砝码加重了。
带着这种想法,花木兰在节堂门前又撞见了刚刚那几个和她动手的世家子弟。
没理睬他们,花木兰抢在他们走在了前面,很遗憾没有看到那几个世家弟子脸色从铁青变为锅底黑的过程。
“哼,小人得志。”
作为一军主帅,沈云自然不可能无所事事,在处理完手中的一份军报后,沈云才有功夫抬起头来看这几个站在堂下的下属。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爱将花木兰的气势又盛了不少。站在她身侧的曹英环也算是世家庶出子弟中比较出挑的几人之一了,但站在花木兰旁边就被掩盖了所有的光芒,仍谁都会先把目光投在花木兰身上。曹英环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别说了,直接被沈云给忽略了。
和花木兰想得一样,沈云把他们叫过来就是拉偏架的。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沈云能把拉偏架变成赤|裸|裸地偏袒。
“曹英环,你们几人不必说了。若无你们半道打击粮车在前,花郎将又怎会打伤你们的护卫。还有脸在本帅面前说什么同袍之谊!你们若是讲同袍之谊,怎么不向花将军学学,自行出城干掉几个合该遭天杀的柔然蛮子,为营里挣一份口粮。以本帅看来,花将军已经很讲同袍之谊了。以花将军的功夫,如果不是看在同袍之谊上用了刀背,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好好站在这和本帅说话?还有,尔等可知军法第五十七条是纵兵抢粮者以哗变罪论处,当处斩立决。”说到最后,沈云语气里带上了隐晦的杀意。
曹英环从家族中了解到的信息最多,反应最快,知道自己这回是踢到了铁板上,忙不迭跪下请罪:“是属下等一时糊涂,犯了军纪,还望将军从轻发落。”
花木兰还在神游天外,就接到一个沈云催促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沈云毕竟也是世家子弟,虽然为了自己唱了一次白脸,但对同为世家出身的曹英环他们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过得去的,所以现在就轮到自己唱红脸了,同时也是要借自己的口把这件事给定性。
“将军,曹将军等人虽有错,但请将军念在他们平时做事勤勉,这次也是事出有因的份上,还望将军免去他们的死罪。”
“既然花将军也为你们求情,那么本帅就饶你们一次,军法官。”
“属下在。”
“在军功簿上记下,罚饷三月,杖责六十。”
听到这个消息,花木兰立时心里咯噔一下,暗呼不好。对于曹英环这样的世家子弟,杖责这种需要扒裤子当着围观军士被打的刑罚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呢。他们决计是不敢记恨沈云的,只有把愤怒都往自己身上发泄,这下好了,原本只打算借都护之手立威,现在结了四五个死敌出来,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之喜。当然,如果从乐观的方面想。这也代表着她的地位又高了一层,现在想动一动她,至少要舍得几个世家的庶出子弟。
花木兰野知道沈云在变相的给她警告,警告她不要恃宠而骄,打着沈家的旗号在外面树敌。花木兰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世间想让自己不随波逐流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根深叶茂,那样撼动不了自己的地位的他们就只能选择拉拢和合作了。
她要当那只过河的卒子,横行无忌。如今已到半途,没有人可以阻拦她了。
哲落城那八千只听她的话的兵,才是她最大本钱。她有想保护的人,也轮不到别人来算计。
花木兰虚应了几句,并没有表达出坚定投靠意向的她转身出了元帅节堂。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沈云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仿佛就像处理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处理军报,只是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从字迹到速度,都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筹,显然是纠结什么。
批阅了十几份军报后,沈云搁置了笔:“文先生,您怎么看待花木兰这个人?”
一个仿佛笼罩在黑影里的黑衣人就突兀出现在了堂上,显得无比诡异。
“非凡俗之物,而且羽翼已丰。”
“这个我知道。”没有人比沈云更知道这一点了,所以他当初才起了怜才之心,没把这个和自己妹妹眉来眼去的家伙拍死。花木兰也算知恩图报之人,升任中郎将后也拒绝了丞相方面的招揽,安心待在了自己的阵营里。
只是,叔父这次做的……没和自己商量就放弃维护了花木兰,让这员大将生出了逆反之心,再无之前那般恭敬。别人倒也罢了,放弃也就放弃了,只是漠西如今被花木兰打造地如同铁桶一般,为了沈家的全盘考虑,花木兰是他目前必须争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