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又说让我压一个。”师烨裳鼓起腮帮子,脑子彻底堵住了。“嗨!”汪顾因为察觉肚子疼脸疼,连手都有些发软了,为防误事,此时便刻意收拢笑意,认认真真地与师烨裳掰扯个“呀”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你说一个口一个牙的那个呀字时很可爱,像个小孩子,不是说你压我我压你的压,”汪顾一肘支起上半身,一手又去捏师烨裳的鼻子,“现在严打,不许不和谐。再说了,就你这小鸡子儿的德行,还想压我?”师烨裳不服气,可不服气也没办法,她刚竖起半边眉毛打算反压回去,要动的那边手就被汪顾握住了,非但握住,而且是紧紧握住,从手背到手肘都像黏在床单上一样,丝毫动弹不得,“你放开,我让你见识见识我能不能压你!”她边说边挣扎,奈何汪顾寸步不让,不仅不让,还得寸进尺地一把抽掉了覆在她身上的浴巾,继而拉过被子将两人罩了个严实。“成成成,别挣了,让你压,让你压,”汪顾肘撑床垫,举起双手作投向状,“这要不让你压,今晚估计你能杀了我。”师烨裳就势一咕噜推开汪顾,摇摇晃晃地跪坐起来,随即半趴在汪顾身上,凶神恶煞地松解汪顾腰间的浴袍系带,没几秒钟就在被窝里将汪顾扒了个精光,“你别动,”她指着汪顾的鼻子,脸上严肃得不像要压汪顾,而像要杀汪顾,“否则后果自负。”汪顾怕怕地摇头,“我不动,我不动……”师烨裳就此松懈了表情,犹犹豫豫地倾下身子要吻她,但就在师烨裳将身子倾成四十五度角,再也控制不住平衡地向前倾倒时,汪顾猛然张开双臂,顺着师烨裳的来势抱住她,一个翻身便又将她按回身下。这回她可不打算给师烨裳说话的机会了,师烨裳刚不是要吻她?那好,就让她来继续师烨裳未完成的事业吧。“唔——”师烨裳猛推汪顾,汪顾不动。“唔……”师烨裳轻推汪顾,汪顾巍然不动。“……”师烨裳两手一摊,不推汪顾,汪顾仍旧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四片薄唇像被520黏住一样牢牢地印在一起,汪顾不动归不动,但脑门子上已然急出了一层热汗——师烨裳牙关紧锁不张嘴!要是光舔门牙玩……虽然很滑,可到底还算不算接吻呢?“喂喂喂,”汪顾边擦汗边起身,边起身边埋怨,“师烨裳,不带你这样一做爱就装尸体的。”师烨裳睁开眼,微笑,欠揍地震颤着脑袋一字一顿答:“那您就奸尸呗。”汪顾一愣,随即就想:你当我不敢是怎么着?师烨裳人呆,却长了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从汪顾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眸子就像打磨上佳的黑曜石一样温润光滑。汪顾有意地微笑着沉默,师烨裳猜不透汪顾动机,一时也不好佯攻妄动。汪顾看她眼里渐渐浮起了朦胧困意,心知再不行动师烨裳恐怕真要挺尸了,于是就接着上面的话茬说:“你说让我奸尸的啊。不许食言!”“我就不信你干得出来。”师烨裳一股斗气上来,硬是跟汪顾杠上了,同时心里又百转千回地算计着汪顾——反正她当了一辈子别扭受,偶尔诱受一回也没关系。汪顾平时最爱开着灯看她表情,如果她完全的没有表情,汪顾肯定会沮丧地放弃。根据她对汪顾的了解,汪顾的沮丧更偏于失落无力那一型,有时甚至会有破罐子破摔的倾向,她只要抓住时机反攻,就一定能将汪顾像她亲娘一样地拿下。“我数三二一开始挺尸,你自己看着办吧,三二一。死。”师烨裳脑袋歪靠着枕头,嘴巴微张,向上翻起白眼,四肢一丝力道也无地平瘫在床上……不像尸体,反倒有些像个不流口水的痴呆症患者。汪顾却不知道是用什么眼光看世界的居然还觉得她可爱,继而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直把师烨裳的双唇都亲得水光四射了才顺着她的下巴脖颈一路往下。你以为我会不晓得你打的什么算盘?嘿嘿,你就等着后悔吧……汪顾的手慢慢抚上师烨裳算不得丰盈的胸部,舌尖一寸寸掠过师烨裳腹间皮肤,柔和的感觉一如既往地令人沉醉,她觉得自己像在抱一块暖玉,摸一块暖玉,舔一块暖玉,手舌所及,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虽说女人的身体大致上异曲同工,可师烨裳就算去掉女人的第一二性征,也绝不会动摇她身为女人的美好。这种通透又柔和的美好,与肥臀丰乳差之千里,与活色生香不搭边界,却偏偏只属于女人……汪顾忍不住地磨了磨牙——幸福得狠了,牙根是要痒痒的。“师烨裳,你装死装得不够彻底。”汪顾一把揭开被子,沉手从那一双纤细的长腿之间勾出一线银丝,师烨裳的身体颤了一下,但她面上没有表情,喉间没有出声,装死装得渐入佳境。汪顾自然地舔掉指间薄液,舌尖泛开一缕清幽的露香。这正是师烨裳的味道。让人联想不到情欲的味道,却是最勾人动情的味道。汪顾再次顺着一条明显的腹沟向下亲吻,不多时便遇到一片细软的海藻。海藻间藏着一只贝母。贝母中卧着一颗珍珠。汪顾轻车熟路地找到它,伏身含住,师烨裳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从脸颊到手臂,一瞬都染上了水红。汪顾深知师烨裳敏感,此时大概已经接近极限,于是她奸诈地加速了舌尖的挑动,逼得师烨裳虚喘凌乱之后,她将珍珠更深地纳入唇间,随即一松一紧地吮吸起来。在师烨裳的性爱模式里,底线就是口交。汪顾看穿了她的不良企图,她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只会亏得更多。趁脑子还能想事,她着急地薅住汪顾的头发,身体在汪顾的追赶之下不断往上缩。她想告诉汪顾她不装死了,还是赶紧进入正题的好。可话到嘴边立刻化作零散的呻吟,她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汪顾固执地当着她的采珠渔女,对师烨裳的抗议置若罔闻。直到师烨裳卯足一口力气颤抖地喊了“停”,她才放过那颗红润潮湿的珍珠,抬起头来,却在下一秒紧紧地搂住师烨裳的腰,一个翻身弓背,把师烨裳的身体合个抱坐起来,并将早已等待在耻骨上的暗器深深推入了师烨裳体内。师烨裳不怕死,可她害怕这种不能被控制的欲仙欲死。汪顾揭起的情潮又猛又急,她只能用尽全力揽住汪顾的肩颈,就好像一个在海浪里随波起伏的人抓住了一根栈桥的木桩,她含糊不清地说:“汪顾,别离开我。”汪顾吻着她的脖子,一边大开大合地动作着,一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只要你不离开我。”322瞎子笑哑巴夜还很长,漫天大雪。洒满一室的黄白灯光是每家每户的主色调。这种亮堂堂的灯光平凡无奇,散发着棉布t恤的温和气息,令许多久居于斯的人深觉腻味。可又有多少人都在等待着有朝一日可以不用躲在酒店宾馆的暧昧光线中,与自己喜欢的人心无忧虑地拥抱?数不清。所以汪顾觉得很幸福,特别是在那么多年,那么多个为了欢愉而做爱的夜晚之后,她终于能够高高兴兴地向父母道过晚安,向宠物道过晚安,向一院子的树树草草道过晚安,正大光明地锁起门窗,拉上窗帘,抱着一个她爱的人,与这个人一燃这个原本只属于她的寒冷夜晚。人总是兜兜转转无穷无尽地为难自己,在经历世事之后不断地否定自己,典型案例就是几乎每个人都会面对的一道选择题:你愿意与一个爱你而你不爱的人在一起,还是愿意与一个你爱而不爱你的人在一起?答案很简单,不是a就是b。无论选哪个都意味着一半对一半的错对。可是这道选择题是没有错对可言的。每经历一段爱情,答案就会改变一次,直到有幸遇见一个对的人。汪顾想,这一次,她是死心塌地地去爱这个也许会爱,又也许会不爱她的人了。但她还被这道选择题困扰着。她只能寄希望于师烨裳能够尽快想通,尽快让她摆脱这道烦人的选择题,达成那种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似乎仅仅出现在童话中的,两情相悦的天长地久。无可否认,当她听见师烨裳那祷告般的要求时,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天知道她有多想由着性子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我不离开你,就算你逃跑我都要把你追回来关起来”。可当她看见师烨裳心口那片圆形的狰狞伤疤和腰背臂肩上那些零碎凌乱的破损痕迹时,她知道那种言情小说式的剧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师烨裳不是君绮罗,师烨裳可比君绮罗烈多了,想抄袭《抢来的新娘》,照搬冰激凌文学的模式,让师烨裳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她让人患上还差不多。反倒是中国白话小说里那些烈女缠郞的故事更值得她汪顾借鉴——就算师烨裳心如钢铁,她听李孝培李总攻的话,缠缠缠、缠到现在,师烨裳不也被她缠成绕指柔了吗?嗯嗯,由此可见,古人追爱的技术可远比现代人实用多了。李总攻说,百试百灵,没有哪个女人经得住死缠烂打的。李总攻又补充说,后果自负,缠回家可就别想着退货了……于是李总攻风流倜傥御女无数如今却要三不五时地被迫升官,从室长变厅长,更可叹的是她俨然把这当成了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幸福,逢人就说:“还是我家木木最体贴。知道我第二天有大手术,晚上都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睡,不用我陪也不用我哄,”然后她就得出结论了,“有妻如此,妇复何求啊!”